外頭有了客人們的動靜,他們也已準備好出發。宣六遙去隔壁敲門,打算跟溫若愚道個別。

敲了三下,門開了。

一張圓胖有須的大臉出現在門後,那粗胖漢子低頭看看他,咧開嘴笑:“什麼事啊?”

宣六遙懵了一下:“溫公子在嗎?”

“我就是啊。”

啊?

宣六遙呆了一呆,想不到這溫若愚不但輕功了得,易容術也是出神入化,比之自己有有過之而無不及。想來這才是溫若愚的真容。

昨晚摟著自己在屋頂上看月亮的,竟是這個長得跟大肉包子似的男人,宣六遙說不上來什麼感覺,只覺著胃裡不太舒適。可他仍是做出溫溫和和的樣子:“溫公子,昨晚你說要帶我去找名醫......”

那人眼珠子轉了轉,嬉笑著:“是麼?我不記得了。”

哎?

宣六遙又是一呆,隨即如釋重負:“無妨,那在下告辭。”

“不急啊,溫某可以帶你去找啊。”男人又笑嘻嘻地說一句,把門也打了開來。

宣六遙趕緊回聲“不必了”,掉頭就走,卻是眼前一亮。

他住的屋的另一個隔壁門口,昨晚的那個溫若愚正錦衣玉袍、明眸皓齒、玉樹臨風地站在門口,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原來是那個隔壁呀。

昨晚跟自己在屋頂上看月亮的,終究是個正宗的美男子呀。

宣六遙忍不住眉開顏笑。

原本倒也沒什麼,只是,剛看過了肉包溫公子,這個月亮似的溫公子就顯得順眼多了。

溫若愚被他突如其來的笑顏弄得一楞,隨即也綻開笑容,露了滿口的大白牙:“吳小公子,早啊。”

溫若愚的笑容如此真誠,讓宣六遙說不出昨晚是騙他的話,他想,去就去吧,先認一下名醫的門,萬一下次用得到。

一行人離了客棧,隨著溫若愚奔向不知何處。

溫若愚自己騎了一匹高頭大馬,他邀請宣六遙與他同乘,卻被委婉拒絕。他嘆口氣,想來吳小公子還是放不下身邊那個脈脈含情的標緻小公子呀。

名醫家住的不遠,大約也就十來里路,有一個小磚屋,院子裡掛著幾塊發白的鹹肉。

溫若愚指著在院裡擦鹹肉的那人說道:“那位就是我們這裡的名醫。”

宣六遙探出頭去看,只見名醫約摸三四十歲,膚色麥黑,骨架粗大,看上去像個種田的農夫,毫無醫風道骨。

溫若愚高高興興地喊他:“表哥!來生意了。”

咔嚓。

宣六遙手一滑,差點當場栽下馬車血濺荒郊。

屋子小,他們搬了幾條釘得歪七扭八的長凳到院裡坐。

表哥握著宣六遙的手腕替他診脈,表情凝重。

屋子裡傳來幾聲咳嗽。溫若愚問:“舅母身子還沒好啊?”

“嗯,老拖著。”表哥一心二用,隨口回道。

宣六遙頓時覺著屁股底下凳子上的釘子鑽了出來,戳得他不得安寧。原本覺著表哥約摸是真人不露相,想不到他連自己母親的病都看不好,怕不是溫若愚和表哥是騙子,純純地拿他當冤大頭吧。

冤大頭就罷了,給點銀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