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嬸母一把撣開朔月劍,一巴掌打在宣六遙的頭上,把他撣得身子歪了一歪,一個趔趄,朔月劍斜斜地劃上她的腿彎。

“嗷!”

胡不宜大吼一聲,衝著大嬸母猛地一撩腿。

“嗷!”

咔嚓!

眾人還未看清發生了什麼,大嬸母已經撲倒在地,右小腿彎成一個尖銳的角別在左腿上,腿彎處的衣裙裂了一道大口子,鮮血從裂口處洶湧而出。

大嬸母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已經昏死過去。

“娘子!”

大叔伯大喊一聲,很是悲憤。他瞪起一雙牛眼,伸著雙手直撲宣六遙而來。他大約也看得清楚,這小少年就是個銀樣蠟槍頭,好掐得很。

可惜銀樣蠟槍頭的身邊還有一把真的。

不過沖了兩步,離那少年還有三步遠,他突然覺著肚腹處一熱,接著,全身的力氣抽身而出。

他低頭看了看,一枝淺黃的木樣的筆正插肚臍處,只留了半截筆尾。他想,這一輩子也不是個好讀書的人,怎麼就惹上了一枝毛筆呢?

還未想明白,那筆尾動了一動,隨即似被根線牽扯了似的,飛快地退出他的肚臍,不知退到哪裡去了。

他未曾看清,只看到從肚臍處飆出一道小小的血瀑。

他倒了下去,滿眼是凌亂的地面,和背對著他的自家娘子。

這一切,都咽口茶都來不及,就已成定局。

屋裡安靜一片,只有胡不宜生氣的喘息聲。她連甩都未甩,筆上的血漬已隱匿進筆身,她手裡奪人性命的判官筆,已跟兩根用木頭削成的小木棍無甚區別。

莫紫萸四個姑娘已呆成木雞,不敢相信,她們只是想找張收據,轉眼間卻多出兩具......不知死活的大叔伯和嬸母。

宣六遙來不及阻止胡不宜,他也無法阻止她。

他摸了摸被拍得尚有些隱疼的腦袋,跨過嬸母,去試探大叔伯的鼻息。

還是溫的。沒死。

也不知該不該慶幸。

扒開大叔伯肚腹處的衣服,那個豆大的傷口還在往外冒血。莫紫萸回過神來,替他一起割了布條,抹藥、包紮,還有大嬸母被割壞的腿。另外,她的腿也被胡不宜的一腳踢折了,她們找了根竹竿替她綁直,好在她還在昏迷中,沒怎麼掙扎叫喊。

血止了,傷口也包紮好了。

眼下該怎麼辦?

雖說是大嬸母動手在先,但,人家只是蠻橫打了一下,她們卻重傷兩人,罪責難逃。

動手的是胡不宜,事是在賀家發生的。

這賀大叔伯和嬸母醒來後必定會不依不饒地大鬧,不但賀家姐弟沒了房子,還得賠上大筆銀子,甚至這幾人還要一起蹲大牢吃苦頭。

宣六遙的額頭冒出汗來。

半晌,他看向看起來最鎮靜的秋歲:“附近可有馬車行?”

秋歲點點頭:“有。”

“你帶我去租個馬車回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