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宣四年的心情不太好,拍拍打打,自從昨日他見過宣六遙寫的紙條後,就不是太高興。一散學便衝了出去,似乎他娘追在他後頭揍他似的。

倒是宣六遙,慢慢吞吞的,他估摸著白蛇不會這麼勤快去找上央,不過,也要去看一看,萬一它轉性了呢。

後花園依舊安靜,宮牆邊的樹下卻露出半襲袍擺,卻是粉色的。難道上央扮成了宮女?宣六遙疑惑地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地走了過去。

繞過幾棵歪脖子樹,他看到了樹後之人。竟是一個八九歲的小宮女,長得很是標緻,大眼睛裡泛著秋水似的,頗是楚楚可憐。

也不知她在此處做什麼?

她不是晚晴宮裡的人,宣六遙不便跟她說話,轉頭離開。

走出幾步,他想,還是提醒一下她往後不要來此地吧,小宮女長得嬌嫩,難保白蛇不會將她作了點心,它昨日說的這不吃、那不吃,即便是真的,也只是昨日之前罷了。

卻聽身後一聲尖利的叫聲。

白蛇來了?

宣六遙一激靈,立時提上朔月劍,打算替小宮女驅逐開白蛇。

可小宮女好端端地站在樹下,只是側轉了身子,滿臉驚恐地望著宮牆上。宮牆上,一個人影迅速地往上直飛起,只見一顆碩大的蛇頭咬著那人甩了一甩,飛快地溜走了。

看那人的身量,竟像是宣四年,他今日穿的,正是一件湖藍色的袍子。

宣六遙驚得肝膽俱裂,大叫一聲:“四皇兄!”

他奮力撲向宮牆,可是宮牆高聳挺直,他這個六歲的凡間稚子無論如何是登不上、翻不過的,他只能徒勞地沿著宮牆叫喊:“你放了四皇兄!四皇兄!”

他的叫聲引來了小黃門們,卻沒有喊得白蛇回頭。

宣六遙氣得捶牆,昨日就該殺了這條白蛇,禍害,真是個禍害!

他倏然回頭,瞪著那渾身發抖的小宮女:“剛才你可曾看清,他可是四皇子?”

小宮女滿眼噙淚地點著頭,說不出話來。

“你們為何要到這裡來!”宣六遙大叫一聲,卻覺得自己怨得毫無道理。後花園是皇宮的,四皇子到這裡來天經地義,倒是自己,要使喚著白蛇,才留著它常來此處。

“殿下......殿下說奴婢勾引六皇子,在這裡要捉我倆私情......”小宮女牙齒間磕得厲害,但仍聽得清楚。

宣六遙卻糊塗起來,無端端的,他怎的會跟這個從未見過面的小宮女有上私情?

“殿下說六皇子寫紙條給奴婢......”

他楞了一會,突然想起來:“你叫什麼?”

“雀兒。”

雀兒!

他明白了。他昨日胡謅的名,竟與這小宮女重名,讓宣四年生了誤會,難怪他那麼生氣。

宣六遙氣惱地捶牆,卻無計可施。

四皇子被蟒蛇叼走了。

在六皇子和他私約的小宮女面前,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宣六遙站在御書房的一角,無奈地看著傅飛燕和梅紫青兩個女人幾乎扭打在一起。

“又是因為他!又是因為他!”

梅紫青喊破了嗓子,她一直努力地向他衝來,卻被傅飛燕和一眾宮人攔得緊緊。她只能拼命叫喊,仿若這樣聲嘶力竭地叫喊,才能好受一些。

宣拾得滿臉鐵青,坐在書案邊,按著額頭閉眼不語。平陽站在一旁,臉色平靜,卻眼神閃爍,不知在想什麼心思。

梅紫青突然掉轉矛頭:“平陽!你答應本宮......”

眾人正等著聽下去,她卻止了聲,只憤憤地瞪著他,像再吵不動似的,被宮人們簇擁著拖出了御書房。

御書房總算安靜下來,大家也不說話,似乎還未從剛才被吵得頭昏腦脹間清醒過來。

良久,宣拾得才沉聲問道:“平陽,你答應梅貴妃什麼?”

“回聖上,微臣曾答應貴妃娘娘好生看護四皇子和五皇子,宮外竄來吃人的蟒蛇,是微臣失職,請聖上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