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中的宣三今不再有往日的驕橫,臘白的臉上掛著一層淡淡的悲哀,他的臉頰、脖頸白淨,並無異常。

宣六遙看了一會,假裝不小心,上半身直直往棺裡栽下,順勢扒開宣三今的衣襟。在被人七手八腳拉上來之前,他看清了宣三今胸膛上一塊巴掌大的紅印。

那紅,紅得鮮豔欲滴,卻在邊緣上有火燎過的焦黑,看著很是瘮人。

果然死得不正常!

致宣三今死的人,不是他,而是“他們”。

“他們”是誰?為何一連殺了三個皇子?他要不要提醒傅飛燕、宣拾得或梅貴妃?

正在思忖中,傅飛燕和梅貴妃也撲了過來。傅飛燕急著檢視宣六遙可曾受傷,梅貴妃卻在棺槨的另一側忙著替宣三今掩上衣襟。

她的眼裡並沒有震驚,卻是狠狠地向宣六遙瞪來,眼裡竟掠過一道殺氣。

宣六遙心內大震。

梅貴妃顯然看到了這個不正常的致命傷,作為母親,她不應該大吃一驚,然後呼天搶地或要求聖上或大內侍衛查案嗎?

她為何不吃驚,反而似乎很恨他揭破?

只有一個解釋,“他們”是她和別的什麼人!

她為何要殺死自己的親生兒子?難道是因為宣三今傻了嗎?就因為他傻了,就要除了他?那宣一梧和宣兩桐的死,也和“他們”有關?

宣六遙思緒紛亂,不能釋懷,只聽著耳邊有人在嚷嚷:“六皇子丟了魂了!”

也好,也好,就讓他們認為自己丟魂了吧。免得梅貴妃他們還要思量著滅自己的口。

他裝著木然的樣子,由著傅飛燕將自己抱走。

光抱走是不夠的,傅飛燕去請求宣拾得派人替他“招魂”,宣拾得派了頗有“仙術”的平陽。平陽從賀蘭殿轉了一圈,帶了一片半綠半黃的秋葉,葉子盛著一小汪清水,他讓宣六遙把這“仙水”喝掉。

“喝吧,喝了,六皇子的魂就回來了。”他的聲音蒼老嘶啞,與講課時的抑揚頓挫完全不同。

他的眼裡藏著一絲陰冷,這陰冷,讓宣六遙一揚手,打翻了這片葉子,也打翻了平陽好不容易從賀蘭殿託到晚晴宮的“仙水”。

傅飛燕很是惶急,卻不敢出言打擾。

平陽冷冷地盯著他,他也看著平陽。不知傳說是不是真的,平陽真的有活了幾百歲了嗎?不過,傅飛燕說宣拾得當年也是他教的,算下來一百多歲是必定有的了。活到這樣的歲數怎麼說也是人精了。他真的會“術”嗎?

宣六遙甚至在想,梅貴妃背後的人是不是平陽?

不過還沒容他想清楚,平陽已經跟傅飛燕告辭:“皇后娘娘,這幾日讓小皇子歇息著,不要往外跑,往後不能再去這種地方了。”

“好,多謝少傅。”

平陽走了。傅飛燕蹲在宣六遙跟前擔心地看著:“六遙?”

“母后,大皇兄和二皇兄的先生是誰,是平陽少傅嗎?”

傅飛燕楞了一下,搖搖頭:“不是。他們的先生是柯少傅。”

“他如今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