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痛苦,是什麼

讓伏黑惠回家。

這並不是突然出現在五條悟腦子裡的想法。

在很久之前, 久那些焚香的灰塵都隨著記憶蒸騰而起,蠟燭上燃起的昏黃火光一排排被掠過,還是孩子的他與一張張弧度相似的笑臉遙遙相對, 彷彿時光倒流的稚嫩故人攜著一身翠意而來。

即便當年伏黑惠只是停留短短的時間, 蝴蝶振翅的功夫又消失在影子中, 但五條神子有著不亞於真貓科動物的敏銳度,他不多時便意識到,眼前這人被以新換舊了。

她還沒有那一身風霜, 也沒有那雙眼睛——那雙彷彿知道一切目睹諸多苦楚也因此而痛苦的眼睛。

但這也是後來的五條悟想清楚的事情, 那時的他也還只是個四頭身的雪豹崽子, 只覺得有趣。況且真正與他熟悉的那人不久前還不告而別,那就別怪他裝作捕獵的樣子伸伸爪子嚇唬嚇唬眼前這個一頭霧水的“新人”。

因為靠山突然長腿跑路而安分當了幾天神子大人的五條悟心中莫名湧現出一種“地頭蛇”的奇妙沖動,他這種貓科動物願意跟人磨爪子耍著玩才是真跟人好,如果不屑於搭理甩臉子那才該跑。

嚇完人,察覺到伏黑惠當時的意圖是趕快回家後, 五條悟也迫不及待想把她送走。

——這樣老師應該要回來了吧。

甩著尾巴等的ini芝士雪豹最終沒有等到他想等的人。

而等ax版本, 被生活創了個頭破血流的五條悟在小巷找到了同名的男性黑色小海膽, 越發顯得過去那些事情更像一場夢, 如同五條族老一次次和他說:從來沒有這個人出現。

那些記憶最終化為發黃的故事書,只在非常偶然的時刻才會翻出一角, 但那些畫面始終不夠清晰,像張非常模糊的舊照片,告訴他這個人的確存在過——至少存在過。因此當命運嘲諷他時,他還能用不屑一顧的語氣嘲諷回去。

——你也不是無所不能,有的五條悟打出了完美的he, 老子至少能用現在稀巴爛的局面打出個ne吧。

但不管是什麼樣的ending,都應該由五條悟本人去通關, 這是他的人生,沒有把爛攤子交由其他人代打的道理。

“你以後會很辛苦,”女人坐在一株龐大的藍楹花樹下,她的頭發像許多華貴的絲帶交錯散落,閃著貝母一般的光澤,她望著向自己奔跑而來的孩子,暗示命運的話早已出口,如疾馳的箭,“也可能因此而痛苦……”

彷彿是由雪捏成的男孩頭一次見到外面花花世界,那層小木偶的殼子沒多久就被自己敲掉,看什麼都好奇。他仰起臉,表情嚴肅,相當認真地問:“痛苦,是什麼?”

女人:……

哦豁。

完蛋。

青春沒有售價,老師還沒文化。

差點忘了以五條悟現在的年齡他連話都禿嚕不清楚,更別說聽懂暗示。

“老師——惠,”雪豹崽子氣勢洶洶地轉向旁邊放在蛋糕,嗷嗷直叫,“吃。”

女人狠狠心,直接在小孩面前把蛋糕扔進影子裡。

“我本來答應讓你吃蛋糕卻沒兌現承諾,”她緊緊盯著小孩,隨時準備當個救火隊員,“你此時感到的不舒服就像一點點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