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古的雕塑瞬間瓦解,一種浩大無窮的戰慄力量降臨,時間之河被打碎,宿命之局已然瓦解,那位布衣修士的面容早就不再,他曾是一位遠古的禁忌存在,如今身不知去向,只是在洪荒留下了一縷香火。

許多年前,一位化了魔劫的少女不慎進入這裡,她一夜白頭,繼承了禁忌雕塑的死氣,從此一直枯坐,但她之威名,已然是君臨了全天下。

如今,雕塑破碎。

她死寂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不敢相信,還有那最後的希望。

難道,他回來了?

我該怎麼面對他呢?

死女無言,凝眸。

那一瞬的光影,璀璨萬千,儀態不俗。

騰,騰,騰。

彷彿漫轉的混沌消失又重現,他在生與死的邊緣漫步著,李土重新的睜開眼,他看到灰塵遍佈的神龕,腳下皆是廢墟,那是一座空曠寂寥的大殿,穹頂很高,死氣瀰漫,這裡在祭拜著誰,這是一座死亡般的神殿,籠罩在迷霧之中,不為所視。

彷彿驚鴻一瞥之間,他也看到了枯坐在神龕之下,目光茫然,小臉呆呆的白髮少女,她眼瞳血紅,白髮光滑柔順,肌膚素白如玉,穿著一襲血衣,氣度雍容且凌厲,如同一把血刀,擊潰天下。

“姑娘,姑娘。”

李土低低的喊了一聲。

記憶中,最後的時刻,他被邪神殺死,身軀也被殘忍佔據,他是棋子,茫然而又絕望,根本找不到可以破局的辦法。

然而,現在,他竟然又活了過來,佔據著詭異的身體,那是一具神秘的雕塑,化為己身,這是重活了,此方天界,又是哪裡呢?曾經的故人在哪裡?紫酥,那個夢中長髮垂肩的少女,一幕幕的畫面,一張張俏麗的容顏,熟悉而陌生,死無葬身之地。

李土眼神悽苦,彷彿整座天下的壓力都在他的瘦削肩膀上,難以忍受。

而他也在這一刻,回首前塵。

他記起了從前的記憶。

從前,他是一位凡人修士,亦是從一路絕望之地,殺上九天,一往無前,從未有過。他從滿山的血海之中,證道成了一位禁忌,他是一位遠古大帝身邊的護道者,他身邊強敵環伺,這是他正道仙位的資格,需要有護道人。

那位年少如花的大帝,不知所謂,柔柔弱弱,一對兒秋水般的明眸,喜歡穿著白衣,她少女時家貧,修煉艱辛,經常被人欺負,素白的小臉掛滿了淚痕,一頭烏黑如瀑的長髮,風風韻韻,美麗動人。

而他是霸道殘忍的師尊,亦師亦友,也是一位最隱秘的護道人,在那大帝還未覺醒前世記憶時,他要守護著她,為了她擊潰那一群宵小之輩,試圖染指大帝道蘊者,都該死。他是隱秘之人,這也是一場可笑的交易而已。

不知何時,他的眼睛裡,滿眼都是那個蹦蹦跳跳的她,那個陽光下咬著牙,或者默默垂淚的她,她滿臉悽苦,但眸光堅定,一直默默執著著,屬於她的大帝之姿從未醒來,他就一直在她背後。

可惜的是,布衣修士倒下了。

他被那位女大帝暗算。

那一天,血雨紛紛,風吹一切,樹彎了,他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的臉色痴迷而不語,他怔怔的望著:

“不錯,希望你將來可以證道為帝,這是帝之路,你殺我我殺你,我做你的護道人,無論是從初到始,還是怎樣,我都不後悔。”

那個柔弱的白衣女子最後伴隨著長刀成為了永恆的女帝,道號忘空女帝。

而那個男人的衣冠冢始終不在。

再也不見!

他只留下了一座微末的傳承,幾乎斷絕。

在一個暮雨紛紛的時節,他倒下了。

而在那無數年之後,他遇到了一位女孩,她被逼無奈,柔弱的跟個兔子一樣,他不忍心,於是贈與了傳承,可沒想到多年前的一次無心之舉卻讓其成為了一代魔女,雖然她從未做過什麼,但凶煞之名,已經傳遍了天下,這是少女和他的故事。

他被背叛過一次。

他不想了。

……

……

那血衣姑娘的氣息仿若君臨天下,她的背後鐵血之氣綻放無敵,她目光清冽,嘴唇翹起一抹詭異的弧度,鳳眸微眯,懾出瘮人的光。

“你是誰?哪裡來的鼠輩啊,該死啊,竟敢佔據前輩的雕塑神像,你該死。”

她滿臉殺氣,一臉的惆悵之色,眼眸碎了一池瑩潤的水光,彷彿丟掉了一件最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