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精

“崔相又告病了?派個禦醫去瞧瞧。”宋攖寧從奏摺堆裡抬起頭,疑惑不已。

“是,聽說尚書令連府門都鎖上了,好像十分嚴重的樣子......”

“那還不快、罷了,朕親自去看看。”

崔望熙“升官”以後,經常留宿紫宸殿或甘露殿,偶爾回府辦事,也只簡單住住。

況且他身子一向康健,怎麼會......

輦車停在崔府門口,果然如符染所說,大門緊閉,門口的守衛見帝王駕臨,慌張不已。

“速速開門。”

眾人不敢抗旨,哆哆嗦嗦地把門開啟,有人趁亂,腳步飛快地跑向內院去報信。

崔顥恭敬地前來迎接她,面露歉意:“陛下恕罪,公子他實在病得厲害,無法接駕......恐、恐汙聖目!”

宋攖寧皺起眉,對跟在身後的禦醫瞥去一眼,“快去瞧瞧崔相。”

崔顥更為駭然,冒死擋在二人身前,額上一層冷汗:“不、不行!公子他、他病得厲害,不能見人......誰都不肯見。”

她繞開崔顥,帶上禦醫往裡走,眉梢盡是冷意:“諱疾忌醫不可取,越是嚴重,越是要看病。”

崔府的路她早已熟悉,穿過一片長廊,繞過滿庭花樹,宋攖寧推開院門,走到屋前,輕輕叩門。

“子昭,你病得厲害嗎?”她聲音放柔了些,“朕帶了禦醫,子昭,你哪裡難受?”

屋內忽然傳來一聲花瓶被打碎的響動,接著便是崔望熙悶悶的話音:“聖人請回吧,臣一切安好。”

宋攖寧不為所動:“你若不開門,朕今兒就不回去了。”

良久,屋門才被拉開了細細的一條縫,“聖人讓他們都回去吧,臣不必見禦醫的。”

“你究竟怎麼了?”她不免有些擔憂,但只能無奈朝後揮手,令眾人退避,隨後,才隔著門,再次安慰道:“朕叫他們走了。”

“攖寧......我——”崔望熙撐著門,看著身後那一夜之間多出來的東西,心中五味雜陳,難以接受。

“你可是受了傷,留了什麼疤痕?朕早就說了,不在意這些的。”

“不是的。”崔望熙矢口否認。

“那還能有什麼呢?快叫朕進去,不然朕可走了。”

“別!”他連忙將門推開,快速將宋攖寧拉了進去,又“嘭”的一聲關得嚴實。

......

“就是......如你所見。”崔望熙垂著頭,一條蓬鬆柔軟的狐尾墜在身後,說話時正不自覺地搖動,發間還藏著兩只毛茸茸的狐耳。

宋攖寧被怔得久久不發一言,眨了眨眼,“朕的崔相......竟是狐貍變的?”

她彎下腰,將那雪白的尾巴捉在掌中,小心翼翼地撫摸著。

“是......真的尾巴?”

崔望熙面色悽哀,“攖寧嫌棄我了,對吧......說什麼子昭變成何種模樣都會喜歡,如今卻......”

“你是不是在想著那個‘阿奴’,我都知道,他還把那串寶貴的琉璃珠給你了——而且你還收下了!”

“帝王薄情,什麼好聽話,統統都是在騙人......”

狐尾在掌心微微掃動,她試探著捏了一下,引得崔望熙渾身一顫。

宋攖寧不由得有些好笑,崔望熙變了個狐貍身,怎麼性子也這樣敏感別扭起來?

換做往日,他怎麼會說這些酸言酸語?

“朕不嫌棄,你哪裡看出來朕嫌棄了......還有阿奴的事,朕都說了只當他是弟弟,怎麼總翻舊賬......”

她順著狐尾一路往上摸,溫熱又軟和,手感極佳,崔望熙意識到了不對勁,連忙扭過身阻止,雙眼微紅,“不能、不能亂摸,攖寧。”

“那耳朵呢?快低頭給朕瞧瞧。”她興致勃勃踮起腳,撫上那兩只尖尖的狐耳,“別動別動,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