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痕

崔望熙的禮物,她喜歡嗎?

若宋攖寧是個普通的貴族女郎,見到有人把自己畫得如此貌美,當然會驚喜不已。

可她不一樣。

她掐了下指尖,跟符染一起入了內殿,杜年最近在替她追查河西道之事,不在身側。

“阿染,若朕想打山南行省,拿什麼理由好?”

染答道:“倒不必大動幹戈,招降趙繁,使另一人孤立無援,逼他主動繳權。”

山南由兩位節度使治理,一者西一者東,分別是前京兆尹趙繁與中都督歐陽禹。

“他若不肯呢?”

印象中歐陽禹不是個好說話的角色,手裡握了這麼多年的大權,又怎甘心輕易交出。

“那便讓別人來替陛下對付他吧。”符染壓低了嗓子,悄悄在宋攖寧耳邊說了幾句。

“這......雖是無恥了些,但方法不分貴賤,得用便是好的。”

捧殺、離間,古往今來,多少人因此落敗。

“朕明日便與政事堂商議......崔相那邊,罷了,他估計早也猜到朕想對付山南了,知道就知道吧。”

朝堂的事,最難瞞過的,便是崔望熙與傅善平。

宋攖寧由著宮女為她卸下發簪,疲憊地撐著頭。

“最近實在忙碌......”

符染為她點上安神香便靜靜退了出去,宋攖寧對著彈幕,微微眯著眼。

“史書裡,崔望熙有對節度使們動手嗎?”

按崔相雷厲風行的性子,應該很難忍受這樣的局面才是,他會用什麼方法來對付這些麻煩?

“沒來得及呢,崔望熙死得早,後面天下又大亂了。”

“崔中書死時,還不到三十歲。”

宋攖寧一怔。

崔望熙千方百計,籌謀多年得到的帝位,沒來得及替這個破碎的山河做些什麼,沒發揮自己的滿腔才華給百姓一個太平生活,便......早早離世了。

縱然他是一介野心勃勃的權臣,她也不免有些惋惜。

崔望熙是真正能造福社稷、真正心繫生民之人。

“他......是怎麼死的?”宋攖寧的聲音很輕,帶著些哀意。

“這個貌似沒有很詳細的記載,只說是病逝,大概因為當年遇到獨孤氏的伏擊受了傷一直沒好吧。”

“而且當皇帝後,霍昇和他離心,後來皇後病逝也給他打擊不小。”

皇後病逝打擊了崔望熙?

宋攖寧立刻在心裡搖搖頭,史書果然寫不清真實的一切,天家涼薄,怎會有多深厚的夫妻情誼呢?

但若表露悲傷,倒是可以安撫後族,拉近君臣關系。

即使是她的母親和父親年少相識,戰場之上生死相依,父親死後,母親也並未沉湎悲傷,而是循例安撫雲氏,追封爵位。

倒是霍昇與他離心......很意外。

於是她問及緣由。

“一是霍昇背後的霍家居功自傲,想更進一步,不肯放兵權,二是崔望熙的皇後沒有出自霍氏。”

什麼?

宋攖寧眉頭輕攏,十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