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

政事堂內,眾人惶惶不安。

女帝剛剛不慎磕了額角,撐著頭,已經沉默許久。

珠簾下的紫金仰蓮香爐靜靜吐著輕煙,幾個老臣被燻得頭暈目眩,也不敢出聲。

在場之人心中的想法如亂藤般瘋長。

陛下傷勢重否?

為何不肯宣太醫?

如有萬一......這可是上皇的獨女啊。

宋攖寧緊緊盯著攤開的奏章,上好的蜀紙印著政事堂紋章,她的視線卻未聚焦,冷汗打濕了鬢發和衣裙,黏在面板上。

面前,憑空出現了很多文字。

字型比她所學習的簡單不少,但依稀都能辨認。

可內容叫人膽顫心驚。

“這中書令野心勃勃,就盯著龍椅呢。”

“是啊,他跟隴右道那群人天天等著宋攖寧駕崩啊,謀劃好多年了。”

“還有工部在京畿造的橋,下個月就要塌了,皇帝也不知道。”

中書令、隴右道、龍袍、橋。

宋攖寧閉了下眼,將泛白的指尖藏在寬大袖擺裡,一抬頭,正對上崔望熙探究的目光。

紫衣玉蹀躞,清雅端方,乃是大鄴開國以來最年輕的一位中書之首,手握重權,矜貴自持。

“陛下可有不適?”他的嗓音充滿冰冷,例行公事般發問。

崔中書,等著她駕崩的崔中書。

“朕無恙。”她把面前奏章推了推,“節度使進京一事,容後再議。”

“此外,京畿道內一切橋梁,今起停用,著工部檢修隱患,就......馮慷親自監制。”

馮慷正是工部尚書。

說完,不管眾人異樣的神色,宋攖寧利落地起身往外走,華貴的裙擺翩躚而過,綻開一朵金色的牡丹,龍輦一直候著,臣子們恭恭敬敬地俯身送行。

轎輦抬得很穩,輦內舒適又安靜,可宋攖寧卻焦心無比,無意撕扯著軟靠邊緣的流蘇,指腹留下深深的紅痕。

甫一到紫宸殿,她立刻屏退侍從宮女,以休息養神的藉口獨自待著,旁人一律不許靠近。

面前的文字正快速滾動著。

“誒?宋攖寧怎麼知道臨風橋有問題的?”

“歷史上不是這樣的呀。”

果然,寫下這些文字的人......能看到她。

宋攖寧做足了心理準備,試探著開口:“你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