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侃與孟清和說話,向來不怕她承受不住,美其名曰是磨鍊她的抗壓能力。

但這一次,他卻說“不知當不當講”?

當然,他肯定會講的。

只是他這個態度,讓孟清和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你不要講。”

“不行,不講我憋得難受。”孟侃拍開孟清和捂在他嘴巴上的手,“你可知你心脈上的蠱蟲……還在沉眠之中?”

“什麼?”

“那魅妖給伱的,莫不是兩條死蟲?不過,聽說相思蠱蠱蟲的潛伏期可長達數年,你這才一年多,也可能是這對蠱蟲貪睡了些。”

孟清和猛然坐起,孟侃的下巴被她的腦袋撞到,疼得直摳手心。

“爹,你的意思是……葉季白不是因為相思蠱……”孟清和瞪著一雙大眼睛,緊緊盯著孟侃。

因受了重傷,加之魂獸攪海影響她療傷,她的眼睛中佈滿了血絲,看上去十分憔悴。

孟侃看著有些心疼,“如今看來,是這樣。”

葉季白不是因為相思蠱才喜歡上她,而她對葉季白,竟也是……

在那麼早的時候,在清河鎮的時候,他們之間就已經互生情愫!

孟清和一時不知是喜是憂,得知這份困擾她已久的感情是真的,她自然是該喜的。

可若是蠱蟲仍在沉睡,她感知不到葉季白的心緒,她便連葉季白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不是,這破蟲子怎就那麼能睡呢?

“可有什麼辦法讓這玩意甦醒?”

孟侃犯了難,第一次知道相思蠱這玩意,還是在葉孤舟身上。

當年葉孤舟被人種下相思蠱,不等蠱蟲甦醒就被葉孤舟給逼出心脈,蠱蟲在他身上甚至沒有過夜。

但現在的問題不是將蠱蟲拔除,而是要讓它甦醒。

“要不……先捉出來拍醒了再塞回去?”

對於孟侃這異想天開的建議,孟清和只能誇他腦洞大。

孟侃自然也知道這不可能,他擔憂地看著孟清和,“一個天帝,一個仙尊,突然消失無蹤,連魂獸都探查不到,你覺得……葉季白真的還活……”

會不會他已經魂飛魄散,消隕於天地了?

孟清和咬了咬蒼白的唇瓣,如果說之前她堅定葉季白還活著,是因為相思蠱,那如今,她沒理由偏執地認為葉季白安然無虞。

有些事不是嘴硬就能自欺欺人的,而最可怕的不是欺騙別人,是她心裡一清二楚,根本騙不了自己。

“不管他是死是活,我總是要去尋他的,我和他約好了,要帶他回家。”

——待帝都事了,我們就回清河鎮……回家。

天安國帝都之事早已了結,不久之前,四皇子在太后扶持下登上皇位。

天安國這場鬧劇如今正在善後,新君上位,總是有不少麻煩事要處理,不過大局已定,旁的都無關緊要了。

據說四皇子能得太后青眼,與一個月前天降異象有莫大的關係。

頭天晚上司天臺觀測天象,翌日應是烏雲蔽日,陰雨綿綿,結果卻是個豔陽高照的好日子。

難得這麼好的天氣,宮裡灑掃祛塵,在中元節天災之後舉辦了第一場宴會。

那日宴會一直熱鬧到夜裡,活該四皇子運氣好,別的皇子官員心思都不在飲酒作樂之上,唯有他飲了幾杯酒後,莫名其妙開始發酒瘋……

四皇子指著在場眾人挨個兒訓斥,就差在臉黑如鍋底的太后腦門上拉屎了。

侍衛上前按住四皇子,四皇子視線朦朧間,倔強地揚起腦袋,對著夜空大喊道:“父皇在天有靈,睜開眼睛看看人間,看看天安,寒冬將至,匪患不絕,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皇室卻在大擺宴席,驕奢淫逸,可笑,可恥,可恨!天道若是公允,見人間這般景象,豈不泣血哀痛?何故月明星朗,一派盛……”

“啊呀,下雨了,下雨了……”

“蒼天啊,是血雨,天上竟然下血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