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以德報怨者,亦有以牙還牙者,甚至加倍奉還者,世間永珍,對錯難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嬋娟守著上古神桑,窺見了天帝的秘密,她要為被驅趕出桑山的魅妖報仇,她的選擇是毀滅。

天帝背棄全族在先,嬋娟算計在後,你道她是錯了嗎?

她自然是錯了,魅妖一族的仇恨,要三界陪葬,她可真敢想!

孟清和從來也是有仇必報,但她不會故意牽連旁人,更別說要這四海八荒的蒼生陪葬。

這種沒品的事,她不屑為之。

遠處陌鳶山的方向傳來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淒厲尖叫,孟清和轉頭看去,天邊火光沖天,陌鳶山竟是又著火了。

那是青蕪的聲音。

孟清和與她相處數日,聽得出那是她的聲音。

出什麼事了?

孟清和還有一個問題要問嬋娟,“如何佈下八荒傀儡陣,是你告訴天帝的?”

這等上古兇陣,恐怕也是出自桑山。

嬋娟也望著陌鳶山的方向,喃喃道:“八荒傀儡陣,就記載在上古神桑樹心,嬋娟原本只想守著桑山,守著雲湖,守著魅妖一族,可後來桑山被封為禁地,雲湖就像一座墳墓,明明是我被埋在這裡,可又好像是他們死了,每當簷鈴響起,我都以為是他們回來了,可我等了那麼久,誰也沒有回來……”

嬋娟這一番感慨,讓人聞之落淚,但孟清和不關心魅妖一族的沒落,她繼續問:“八荒傀儡陣的佈陣者,需要滿足哪些條件?”

青蕪那一聲慘叫,孟清和莫名心悸,她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被她忽略了。

“佈陣者,歷世間萬惡,嘗世情涼薄,練就一副冰冷心腸,統御十萬魂靈,殺遍四海八荒……”

嬋娟還待再說,被孟清和皺著眉頭打斷,“是不是所有的佈陣者,都需要磨礪心性?”

“是。”

孟清和拔腿就往陌鳶山的方向跑,跑出幾步才想起自己會飛,立時化作一道閃電,直躥出去。

“哎哎哎,你等等我……”

孟鶯時正要去追,被嬋娟拉住衣袖,他轉頭,便看見一雙水光瀲灩的含情目,正小鹿般羞羞怯怯地盯著他。

孟鶯時問:“作甚?”

“仙君留步。”與方才對待魔尊時不同,此刻的嬋娟盡顯小女子柔媚之態,“嬋娟獨守這荒山多年,心中孤苦寂寞,今日仙君有緣至此,不如……”

孟鶯時抽出衣袖,敷衍道:“下次,下次啊,本仙現在有點忙,先行告辭了。”

嬋娟不願放他走,雙手環住他的腰,“仙君說下次,便是給嬋娟希望,可嬋娟實在不願空空等待,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見,仙君……”

一陣甜香撲鼻,孟鶯時只覺心神盪漾,險些把持不住。

桑山美人,果然名不虛傳。

神桑使女,道行尤其高深。

孟鶯時閉了閉眼,道:“本仙也有些疑問,不知嬋娟姑娘可能解惑?”

“仙君請講。”

“連仙家都知道雲湖中有位神桑使女,想來魅妖一族中,沒有誰不知道嬋娟姑娘的存在吧?”

“自然。”

“天帝身為魅妖之時,想必常來此採桑,伱們當真不曾見過面?”

“仙君有所不知,雪蠶吐金銀兩色蠶絲,與魅妖白日或夜間採桑有關,夜間月華清冷,沒有刺目之感;而白日桑葉燦若烈陽,魅妖採桑,皆以薄紗擋住眼睛。”

白日採桑者,又以男子為多,正因採摘不易,雲綢要比雲絹珍貴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