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晏靈熹洗漱完去倒水,沒走兩步就看見安老黑和陳小樹兩個人撅在那兒鬥嘴。

兩人蹲在地上,好像還在挖什麼東西,嘴也不閒著。

“大黑叔,我說您就不能到別的地方去挖?非得盯著我這裡?”陳小樹不滿。

“誰盯著你?小兔崽子。”安大黑嗤一聲,“你怎麼不到別的地方去挖?”

“我先來的!”

“你先來的我就不能挖?這塊地是你家的啊?”

這一老一小搶什麼呢?晏靈熹好奇,悄默聲走過去一看,嗐,草根。

“你倆都窮到吃草根啦?”

雖是逃荒,可這才出來幾天,按說大夥兒都應該還有點雜糧和青苞米可以吃。

倆人齊齊一抬頭,安老黑率先開言:“真是丫頭片子,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陳小樹也認真道:“靈熹,你也挖點吧,雖說我們現在還有的吃,可不一定能吃到什麼時候,有草根先吃草根,糧食能放得住。”

晏靈熹謝過陳小樹的提醒,笑眯眯搖頭:“不挖,我有活路。”

安老黑眼睛鋥亮:“什麼活路?”

她卻不答,沉思著看了兩人一會兒:“小樹,我記得你會用木頭做些小玩意兒吧?那水瓢、碗筷什麼的你該是也會?擺攤賣去呀!還有你,黑叔,你想想你會啥,實在不行到城門口給人家講相聲。”

晏靈熹逗悶子,不得不說安老黑的嘴著實閒不住。

陳小樹聽著,自己也覺著能行,這些平日裡要用的物件兒,總有人家丟了摔了的,就算賣不了幾個子兒還換不來一口吃的麼?怎麼著比吭哧吭哧挖草根強。他站起來拍拍土就找木頭去了。

安老黑撇嘴,哼了一聲也走了。

回到營地,大夥兒都隨便往肚子裡填些東西,隊伍就再次啟程了,從這兒開始走的就是官道。

官道平坦通達,比走小路能省不少時間,但不好的就是官道上現在人太多,最多的是跟他們差不多,吃不太飽但也不至於餓死的難民,再有就是衣不蔽體面容枯槁的那一類,在路上幾乎遇見什麼吃什麼。零星也有趕著馬車或騎著駿馬疾馳的達官貴人。真謂是魚龍混雜。

像最差的那一路流民,經常滋擾別的隊伍生事,明目張膽的搶劫暫且沒看到,但像什麼偷竊或搶一塊半塊餅這種事常有。

路上的人大多都靠兩條腿慢吞吞地行進著,一會兒這邊被偷了怒罵著四處找人,一會兒那邊起了衝突嚷叫不休。

在這樣亂哄哄的境地下,蓮心莊的隊伍就顯得極為特殊。

首先就是人多,一百多輛車浩浩蕩蕩見首不見尾,有人看車隊拉得太長,就想著尋找個薄弱部位鑽進去摸點什麼,結果只能幹瞪著眼看隊伍長蛇般走過去。

每一輛車旁都有青壯拿著木棍護衛,尤其是糧、水還有老弱婦孺的車,那周邊跟著的漢子一個個鐵塔似的,瞪一眼都讓他哆嗦。

自己這餓了不知多久的小身板哪裡能跟人家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