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靈熹忽覺得有些荒唐。

根據她對玲喜的態度來看,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如果她怕玲喜走漏口風,那就應該是想辦法殺了玲喜,而非日日夜夜地折磨她,欺負她、不給飯吃、乾重活兒。

看著可怕,可這些一時之間都不能要了人的命,更像是示威施壓之舉。

可憐小玲喜,根本什麼都不明白,只覺得她玉紅姐姐這麼有能耐,能掙這樣多的錢,她還覺得自己得跟著好好學呢!

玲喜從小就被賣,三四歲時候當別人家小姐的丫頭,五歲時又到了蕭家幹雜役。一生為奴,從沒有好好吃一頓飯,踏實睡一宿覺。這些都讓她的身體不堪重負。

後來再遇到玉紅的欺壓,她終於支撐不住,身體衰竭而亡。

解脫吧,晏靈熹想,這樣小小的一生,也算是解脫了。

若非如此,她一輩子都要受著玉紅的猜疑和迫害,也許現在魂歸故鄉更為自由。

晏靈熹拿起炕沿的剪刀,剪滅了燭火入睡。是的,她沒有燈,但她有燭火,即便再昏黃,也能照亮兒。

次日一早,她聽說劉二被打得半死扔出去了,高興地拍了兩下巴掌。

玉伯把她拉到一邊,低聲道:

“昨天你跟著湊什麼熱鬧,玉紅平時對你也不怎樣,你幫她出什麼氣?不懂得獨善其身麼?”

晏靈熹很久沒聽過這樣的教導了,感激地看了玉伯一眼:“我也不是幫她出氣,我自己看見劉二也嫌惡心!”

玉伯就沒再說。

晏靈熹昨日是算好了時間去找的翠麗,她並不希望劉二真的能夠成功。她不是玉紅,她不大樂意做這種跟下三路沾邊的爛事。

當然,要是有什麼變故導致她跟翠麗來遲了,她也絕不會對玉紅有一絲一毫同情,咎由自取。

吃過早飯,喂完豬,再咕咚咕咚灌下份額內的飲用水,晏靈熹清清爽爽去地裡。

一見著她,陳姨手裡的活兒都放下來了,帶著興奮趕過來:

“靈丫頭,那樹豆腐真是不錯,昨天照你說的,我分成小份兒給大夥試吃,一共分了四十多份,都分出去了,都說好吃呢!你瞧,二十多個人今天要買!”

陳姨遞過來一張皺皺的小紙片,上面用炭筆記了清單。

晏靈熹拿過來一看,樂了。

這個世界使用的文字跟晏靈熹老家差不太多,只有小部分的字不大一樣,連猜帶蒙基本能弄明白。

但陳姨的清單她就看著有點費勁,上面全是圈圈,還有簡筆畫。

李大圈,四圈;王圈志,四圈;豬明,兩圈。

不會寫的字兒,陳姨就畫了圈,“豬明”的“豬”是一隻豬鼻子上面點了倆小黑點兒。

太聰明啦!

晏靈熹直衝陳姨豎大拇指,瞧見沒,人家根本不受學歷困擾,這就是生活的智慧啊。

試吃的有四十多人,第一天就有二十多人訂購,晏靈熹覺著這成績不錯了。

樹豆腐並不是一個嘗新鮮的小吃,它味道好,無論是價格還是飽腹感也都非常優秀,晏靈熹有信心,以後這能成為村民們日常的一種吃食。

村裡人家多是不分家的大家庭,所以很多人都是一次買上四碗、六碗,只有三個人是買了兩碗的。

第一批貨二十幾個單,一共是一百一十二碗,毛利三十七銅板還零一個私錢兒。扣了八文錢的紅糖、三文錢的醋、四文錢的辣子,斑鳩葉便宜到沒法兒算,就先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