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頭看著自己的弟媳方氏,喊她閨名:

“淑禾啊,咱家裡是不是要養上一頭豬仔?我告訴你,我們這丫頭可是專職養豬的,喂得可好了,豬仔交給她,絕對比別人家的肥壯多了。

她力氣也大,平時還能幫你幹不少活兒,我們闔家上下都覺著她是最得力的,這回好了,來到你家幹活兒了,你們就歇著,什麼都不用幹。不過有一點,她乾的活兒,可得頂三個下人的伙食費啊。”

說完,她就好像說了一個故事一樣,對著方淑禾笑起來。

方淑禾沒說話,勉勉強強地也跟著笑了兩下。

得,我成了你們闔家上下最得力的了,那這回寄人籬下,就把什麼活兒都往我身上堆吧?甭客氣!

晏靈熹挑眉,心裡頭就盤算,雖還不大清楚戶籍制度如何,但也得抓緊時間尋找脫離奴籍的機會。這什麼人家,再待下去,恐怕老黃牛也累死了。

“鄭玉啊,明日一早你就帶玲喜出去買頭豬仔,帶回來讓淑奶奶過目。”

管家鄭玉領命稱是,看了一眼仍舊頜首低眉的玲喜,用眼神催促她——快出去吧,省的捱罵。

鄭玉跟在玲喜後頭出了房門,給他們關上門,他輕輕撥出一口氣:“你這丫頭,還真是好運,我聽聞城裡死了不少人。”

月朗星稀,涼風輕拂,晏靈熹想笑卻笑不出來。

鄭玉給她安排了一間倉房,除了一鋪窄窄的小炕之外只有一條走道,其餘的地方都堆滿了糧食和雜物。她不能和大丫鬟們住一起,只能住在這裡。

晏靈熹對這裡倒是很滿意,不管怎麼樣,可以自己住一間,不漏風不漏雨的,已經不錯了。

她樂樂呵呵跟鄭玉道謝。

鄭玉點頭,臨了還囑咐她:“從前那些欺負你的人大多沒跟來,在這兒安心做事吧,丫頭。”

次日,天還未大亮,就有人來敲門了。來人鬼鬼祟祟,探頭探腦,見雞窩頭的晏靈熹一出來,就把手一伸:“玲喜,藥。”

“誒呦,對不住對不住,昨日太累,我給忘了。”晏靈熹反應過來,李平和歐陽四昨天也被劃傷了,昨白天他們買了藥挨個兒上一遍,然後就放在了自己這裡。

本該晚上給他們送點的,忘到腦後去了,自己也沒上藥。

晏靈熹分出去了幾個小紙包,回來自己也上了藥,再洗把臉就天亮了。

人都醒了,鄭玉奉命來領她出去買豬仔,倆人從村子東頭走到最西頭,一戶掩著門的人家。

“昨兒我打聽了,只有這戶人家有豬仔,恐怕我們找不到什麼太好的。”鄭玉搖搖頭,示意晏靈熹去叩門。

出來的是個四十來歲的漢子,高大、硬壯,一臉沒來得及刮的青胡茬,一雙天生的睡眼,眼裡的神光都被上眼皮蓋住了。

“找誰?”

漢子硬硬地問。

“這位大哥,我們聽說你這裡有豬仔,想來看看,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賣一頭?”

漢子身子微微後仰,看了一眼晏靈熹。

“這孩子,管我叫大哥,”他轉身領二人往院裡走去,“願不願意就看你們價格好不好了。”

“你這麼年輕,自然是叫大哥了。”

晏靈熹吹彩虹屁,漢子笑了一下,也沒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