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好人要受苦,這個問題謝憬琛也沒有辦法回答。

現世的宗教比如道教、佛教,再或者是西方的基督教,教義中的很大一部分,都是勸人向善的。

佛教和道教,都有“功德說”,道教的功德是為“善行為功,善心為德”,心行合一,是為功德。佛教的功德則更具有功利性一些,不要求具有善心,只要做好事,就能積累功德,為下一世積累福報。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這些“報應”,都是來生的事情了。

基督教就更為直觀一些,好人能上天堂,惡人就下地獄。這種報應,是死後的事情。而且只要你向神父懺悔,就能被上帝原諒。

世界上信奉基督教的人很多,遠超其他的幾大宗教,但是安如喬很不喜歡基督教。

倒不是宗教歧視什麼的,主要是安如喬不喜歡上帝。

同樣的,安如喬也不喜歡什麼神啊佛的。

可能是因為從來也沒有什麼神來拯救她,也有可能是因為那個先知,總是自稱為“神的代言人”。

謝憬琛這時候想起了看過的一個案例,在外面大城市裡出現的新型拐賣手段,拐賣者用受傷的老人、迷路的孩童等弱勢群體做誘餌,引被拐賣者上鉤,越是善良的人,就越容易在這種新型拐賣手段中受到傷害。

這種利用人的善心犯罪的,還有碰瓷訛詐之類的,對社會風氣都有一種極其惡劣的影響。

就在謝憬琛思考的時候,靜謐中,安如喬的聲音自他身前傳來,像是耳語一般。

“在這些經受苦難的好人面前,先知出現了。

先知告訴他們,他是創造世人的唯一真神的代言人。

他說那位真神創造世人並不是讓人來受苦的。他說其他宗教所謂的受苦受難為下輩子積德,是偽神說,是對真神意志的誤解。

然後,在RL組織當中,先知承諾,所有人都不用約束自己,不用壓抑自己,可以盡情釋放自己的慾望,去獲得所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在追求快樂,釋放慾望的過程中,如果做了什麼傷害到別人的事情,一切的罪孽,由先知代替他們承擔。

不會下地獄,不會有報應,再也不用忍耐、剋制,再也不用為了其他人而委屈自己,再也沒有要求他們做好人的標準,再也不用在外界的壓迫裡忍氣吞聲。

就連罪惡也有先知為他們承擔,根本沒有什麼後顧之憂。

在這種情況之下,絕大多數的RL底層成員都是自願擁護先知,對RL有一種家一樣的歸屬感,再配上定期的洗腦和一定的藥物控制,他們對先知的虔誠可以媲美狂教徒。

在他們眼裡,先知,就是從苦難中拯救他們的神。”

謝憬琛靜靜聽著,注意到安如喬的用詞中一直用的是“他們”,這個“先知繼承人”,對那位先知,對RL組織,是什麼看法呢?

他還把安如喬的手握著,放在心口捂著,安如喬的手掌並不柔嫩,許多地方都有繭,那是平時工作磨出來的痕跡。

“那你呢?”他問。

“我?”安如喬反問了一聲,從喉間溢位兩聲輕笑。

她感覺到自己指腹的繭在被他摩挲。有些癢,她卻沒有躲。

“對我來說,先知只是個騙子而已。我也不是什麼‘下一任先知’,我只是他最滿意的實驗品而已。”

實驗品。

對,RL會對成員進行藥物控制,那麼藥物在投入使用之前一定經過了實驗。

藥物,方玲,蘇葉,死亡的裴呈淨教授,k市藥科大。

一切串聯在一起。

謝憬琛正在聯想,卻猝不及防被安如喬推了一把,推得並不重,卻讓安如喬的手從他手中抽走,也同時打斷了他的思緒。

“不是借住的嗎?”安如喬起了身,把被子也抱走。被子被她汗溼了,她要喊民宿的客服明天來更換,今晚是不能用了。

看了一眼時間,四點多了。安如喬藉著手機的微弱燈光,把中央空調的溫度升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