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歆一遞了個眼神之後,兩人便翻身跳入月光也照耀不到的陰影中,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平興府衙。

回到客棧,池惜年便提筆將今日所見所聞簡述成了一封信。

雖然眼下迷霧尚未撥開,但她依舊認為,有把這些情況告知晏初景的必要。特別是許知府今日同自己管家說的那一席話——他本無意隱瞞水匪之事,但擔心有人在背後操縱,導致寫著實情的摺子不能送到陛下手中,才大膽隱瞞。

這話乍一聽沒什麼問題,甚至還和她跟晏初景最初的分析對上了。

起初,晏初景和她就分析,訓練有素的水匪能這般輕易地劫掠朝廷物資,一方面是因為有人在背後坐鎮指揮,另一方面就是他們在官府中可能有內應。

如此,許知府瞻前顧後,似乎沒什麼問題。

可轉念一想,池惜年又覺得奇怪。這一府知府可是正四品的官,是有權利直接給皇帝遞摺子的。

最開始有關水患的那本摺子,就是直接遞到晏初景手裡,根本沒有透過層層篩選…

那許知府又在怕什麼呢?

難道那幕後之人的能力,竟大到了可以直接對那些能上達天聽的摺子動手腳?難道,這件事真的和薛勤有關?

池惜年思緒百轉,最終乾脆把自己所打聽到的事和自己心中覺得奇怪的點都一一列了出來。

事情愈發古怪了,晏初景遠在千里之外,訊息沒她靈通,她一定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對他有幫助的細節。

假如,真是薛勤在背後搞了這麼一出,也當讓他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將寫好的信又閱讀一遍,確認沒有任何問題之後,池惜年便立馬將信封好,用飛鷹傳信的方法遞了出去。

看著雄鷹飛入黑夜,倚窗而立的池惜年不禁輕輕嘆息一聲。

黎明之前的夜,最是黑暗。

只盼著,她這一行,能儘快撥開迷霧,看到黎明的曙光。

接下來的兩三日,池惜年等人把平城及其周圍縣、鎮都轉悠了個遍。

一方面是記錄水患災情的真實情況,防止許知府上報的摺子中有不詳實之處,另一方面則是為了尋找見過水匪的百姓,從他們口中瞭解水匪。

一切都在池惜年的安排中盡然有序地進行著,關於那泯江上的水匪,她也有了不少了解。

而這期間,還發生了一件頗有意思的事——朝廷賑災的物資,並沒有遭到再次劫掠,有了應急的糧食,流民和百姓的日子都實實在在好了起來。

也就只有店小二在把這個與他預料中完全不一樣的訊息告知池惜年的時候,心裡戰戰兢兢。

生怕,這群行走江湖的江湖客不講道理,手起刀落直接給他宰了。

畢竟,他可是信誓旦旦地與其講述過,水匪盯死了官府的故事。

宰人池惜年倒是不會,賑災物資全數安全抵達,到了有需要的老百姓手裡,她心裡高興得很。

只是,瞥了那戰戰兢兢的人一眼後,她還是故作深沉道:“你不是說水匪盯緊了官府劫嗎?怎麼又沒動靜了?你在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