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臨海諷刺生來就高人一等的池惜年根本不理解普通人的難處。

可池惜年聞言,卻一點兒也不生氣。

她將寫好的字條綁上鷹腳,把鷹拋飛出去,然後才坐上窗臺,抱劍回看向霍臨風:“是啊,我的起點很高,因為我生來就是大將軍的女兒,普通人遙不可及的卻是我伸手就可以觸碰到的。

“可是,我的起點也很低,不是麼?

“至少,像你這樣的去應徵入伍,人家不會不收。而我嘛,人家總歸會悄悄質疑一句,這怎麼是個女的?

“當然了,這些都是最基本也無法改變的東西。

“生來就定下的,沒法兒改變。

“可後來怎麼活,卻是每個人自己的決定。

“你迫於現實,落草為寇,可即便做了匪徒,也可以劫富濟貧,只奪不義財不欺良善民。

“但你好像沒有吧?你這次跟著京都那邊兒的大人物幹這麼一票,得沒得好處,得了多少好處暫且不論。

“這平興的普通百姓因此死了多少,你心裡應該有數吧?造這麼大的殺孽,也是被迫的?

“說起來,我還真有些好奇,你到底是圖什麼,才會去做這種事?像你這種不論出生背景全都打劫的匪徒,怎麼算也不缺錢吧?”

聞言,霍臨海面龐不禁扭曲一瞬。

他不傻,對方話裡話外全是嘲諷,他聽得出來!

她無非就是在諷刺他利慾薰心,還拿普通人的不得已來做遮羞布!

可就算她再怎麼拿話激他,他也不會輕易動搖自己的信念。有的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她根本無法想象那種難,說起解決方案自然輕鬆。

所以,隨她怎麼陰陽怪氣,他都只有一抹諷刺的笑掛在嘴邊:“一個多時辰的時間,皇后娘娘若實在覺得難熬,大可以在這裡找點樂子。

“至於勸他人向善的功夫還是省省吧,沒經歷過的人,沒資格評價。”

“是麼?”池惜年勾勾嘴角,笑容意味深長。

她能感覺到,對方已經急了。

越急,說話才越難聽。

所以被人“剝奪”了資格,她心裡反而舒暢:“那沒資格評價的我,聽聽故事總行吧?我很好奇,你到底是遭遇了什麼樣的困境,才會養成今日這種思維?

“涼薄冷漠,寧願我負天下人,不可叫天下人負我?”

池惜年不過是隨口說了句名言,可霍臨海在聽聞這話的時候,卻再度扭曲了面龐。

“天下人,呵…”霍臨海忍不住磨牙,“既然天下人在我困難時都冷眼相待,甚至恨不得把我踩死,那我如今把他們當棋子,又如何呢?

“這不過,是他們本該遭遇的。”

看來這霍臨海是曾經在最困難時候遭遇了不止一人的冷嘲熱諷,以及落井下石,所以後來他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才內心裡負擔。

不過,他又是怎麼跟朝廷的人混在一起的呢?

池惜年摸摸下巴,向霍臨海看去的探尋目光愈發意味深長:“好,就算他們都該死,也不當是這種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