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惜年知道,在旁人看來,她最擔心的應該是晏初景會頂不住世家給予他的壓力,放那位銀月郡主入宮與自己爭輝。

但事實恰恰相反,他要真那麼做了,她反而能鬆一口氣了。

因為這證明,昨晚她說的那些話不算全錯。

將來,她也可以僅僅當他是個關係親密的合作伙伴,萬事都與他算個清楚明白,遇到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就以利益來權衡。

但他若真的說什麼都不願意,哪怕世家們給予的壓力讓他感到棘手也堅持原則,那…她昨晚說的那些話就太傷人了。

他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真要是傷著了,往後,說不定就不願再搭理她了。

“唉…”思及此,池惜年不免又嘆息一聲,露出懊悔神情。

昨日,嘴怎麼就那麼不聽話呢?

池惜年難得如此憂慮,晴允和歆一不免悄悄對視一眼。

相比於跟了池惜年還不到半年的晴允,歆一心頭的不適還要更重一些。因為她依稀記得,上次看到池惜年這般憂愁,還是在去年一場關鍵的戰役時…

娘娘昨兒個到底跟陛下怎麼鬧彆扭了?竟值得她如此愁?

“姑娘…”歆一下意識地喊出了之前的稱呼,她磨蹭片刻,方才小小上前半步小聲詢問,“凌雲宮那邊安安靜靜的,顯然陛下沒有太大反應。

“既然只是有些許心情不好,您又何必如此憂心呢?

“陛下的心情於您,真的有那麼重要?”

重要到,連用晚膳都顧不上了?

“沒辦法,畢竟是我說錯話了。”池惜年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已愁得過分,她依舊把問題歸咎於自己說錯了話。

在她看來,事情的起因在於她說錯了話,所以她無論怎麼愁,都是不過分的。

歆一顯然不這麼認為。

但當她還欲說些什麼的時候,旁邊的晴允卻悄悄拽住了她,率先道:“既然娘娘此刻還不想用膳,那奴婢們就先退下了。飯菜一直都用小火煨著,待娘娘放下心事,再喚奴婢們一聲便是。”

說著,她便直接拉著歆一退出了內殿。

“你剛剛為什麼不讓我說話?”門剛一掩上,歆一就忍不住蹙眉發問。

姑娘這模樣明顯有問題,這人幹嘛攔著她不讓問?

萬一姑娘心裡憋著事沒法兒跟外人說,她們再不在旁邊聽著,姑娘不就只能一人難受了嗎?!

歆一越是擔心池惜年的情況,眉頭便蹙得越緊。

可晴允卻搖搖頭道:“同為娘娘身邊貼身伺候的人,我自然也擔心娘娘。但你想過沒有,娘娘和陛下之間的事,並非是我們追問就能解決的。

“或許,連他們自己都沒琢磨清楚他們之間的感情問題呢。”

“感情問題?”歆一怔了怔,“娘娘和陛下之間有什麼感情?他們不就是這混亂局面中的親密夥伴嗎?你該不會覺得,他們之間還有別的關係吧?”

“沒有嗎?”晴允反問,“若是沒有,娘娘此刻關心的為何不是怎麼阻攔銀月郡主進宮,而是陛下開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