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內遭遇太多變故,裴青禾這一晚睡得不踏實。

夢中場景頻頻變幻。

一會兒是皇子相殘,她那皇帝舅舅龍庭大怒,氣急攻心。

一會兒是宮變,她母親殞身亂劍之中。

一會兒是裴錚欺負她,逼著她承認是她殺了顧北寧。

變幻到最後,定格在蕭檀及那雙陰鷙的眼眸上。

絕望到麻木驚醒的那剎那,裴青禾已經大汗淋漓,她坐了許久,才緩過神來,她如今不是寧妃。母親也還在,一切都來得及。

可即便如此,她心口依舊疼的厲害。

顧北寧。

前世所有噩夢的起因皆為顧北寧。

按照前世那個人的說法,顧北寧如今已經來到了這個世界。

如果她現在派人刺殺顧北寧——

不行。

鎮北王府護衛個個武功高強,她殺不殺得了顧北寧是一回事兒,萬一走漏風聲,公主府將會直接和鎮北王對上。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公主府和鎮北王府對立起來,只會便宜了他人。

若是這一世顧北寧入京後還同上一世一般四處挑起風波,做那禍國殃民之人,她再第一時間親手殺了顧北寧。

或者日後在鎮北王回京的路上,了結了顧北寧。

裴青禾其實不想殺人,她上輩子沒殺過人,手上唯一沾過的血,還是蕭檀及的血。

那是在她刺殺他之時,傷了他胸口。

如今的蕭檀及定然想不明白她為何忽然轉態。

罷了,隨他怎麼想,她只需時刻尊敬他便好。

過了這幾天,她便尋個由頭偷偷送走蕭檀及。饒是他再足智多謀,再料事如神,也用不到她身上了。

胸口悶痛,精神緊張,裴青禾再未能入眠,待到天矇矇亮,她便命人精心佈置一份早膳,之後便帶著膳食去了偏院,打算去看看那墨忱之。

誰料剛進偏院的門,便遇上剛從外頭回來的蕭檀及。

四目相對。

裴青禾做了下心理建設,隨後走過去,唇畔含笑道:“兄長早。”

她今日身著一襲淡藍色的雲紋薄羅紗裙,寬大的裙襬處只用金絲勾勒了些許細碎的花紋,水銀色的織錦腰帶將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束住,如瀑般的墨髮用一支月白嵌絲雲型花紋的簪釵固定著。

唇邊帶著淺淺輕笑,峨眉淡掃,雖未施粉黛,卻仍掩不住絕色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