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元年,冬。

寒風侵肌,月影婆娑。

新皇登基半載,邊疆戰事連綿。鎮北王之子顧琰青奉命帶兵抗敵,大獲全勝,卻傭兵不返。新皇連發三道詔書召回顧琰青,殊不知顧琰青已起反心,十萬大軍駐紮城外,時刻準備攻城奪位。

北魏皇宮。

雲光殿內燈火通明,宮人皆在外候著等候傳喚。

沒人知道貴為四妃之一的裴青禾此刻已在冰冷的地磚上跪了足足一個時辰。

宮殿內暖爐被燒得極旺,暖融融的。

即使裴青禾輕紗裹身,也感受不到什麼涼意,只是跪的時間久了,雙膝難免刺痛。

痠痛難耐,她身體不由得晃了晃。

隔著一道珠簾,桌案前執筆練字的男子朝她投來視線,目光落在她蹙起的蛾眉上。

寂靜宮殿內,年輕帝王淡聲開口:“這點懲罰,寧妃便受不住了?”

這點懲罰——

裴青禾自嘲一笑。

哪次不是這樣,只要他一時興起來她宮中,便總能尋到她的錯處來折磨她、羞辱她。

她心生疲憊,面無表情的望向珠簾後的男人,聲音麻木平緩:“此刻兵臨城下,陛下還有閒情逸致折辱臣妾,看來是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

“你在諷刺朕?”

“臣妾不敢。”

“不敢?”

啪的一聲,上好的紫毫筆摔斷在桌案上,男人拂袖而起,俊朗高大身影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裴青禾——”

他的聲音比臘月寒冰還要冷上幾分。

“你迫害朕心愛之人時,怎見你不敢?聯合滿朝文武逼迫朕納你入宮為妃時,怎見你不敢?朕看你可謂是囂張至極且心狠手辣。怎麼如今沒了當時的氣焰?”

裴錚此番話落,裴青禾只覺周身發顫。

那暖爐燒的再熱,也抵不過心裡的寒冷。

她避開裴錚的話,不答。

“陛下,以顧琰青的能力和手段,明日一早便能破城,不知陛下作何打算?”

男人此刻已來到她跟前,居高臨下俯視著她,“打算?朕能有什麼打算?”

說著,他在她面前蹲下身,與她平視,那張俊美如斯的面龐讓人瞧不出喜怒。

他說:“用江山來抵顧北寧的性命,不是剛好嗎?這樣,朕也不至於到九泉之下後無顏面對於她。”

顧北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