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前線已破敵矣!(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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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在蚌埠正面陳江河旅,從拂曉開始,仍然在苦戰當中。
浮山的北方軍,實在不愧他們北方之雄的名號。周圍江防軍的陣地,在三天的攻擊下,早已陷入即將崩潰的境地。
而在浮山主陣地的兩營北方軍,還在死守,用他們的炮火控制著四下。
雖然他們的炮並不多,只有六門山炮,炮彈也數量有限。但是射擊極其準確,幾次及時的攔射,幫江防軍穩定了陣地。
陳江河今天集中了一個完整的團,三個營十二個連,從拂曉攻擊,一直打到下午,多路突擊,波狀突擊,什麼樣的招數都用上了,但是就是打不下來。
陳江河滿臉的塵土,硝煙趴在戰壕裡,看著步兵攻擊又一次失敗,恨恨的命令傳令兵:“給我去問問炮群指揮,賀一航那小子,他的炮是怎麼打的?”
賀一航是原來6軍中學裡學炮兵的軍官,也是師直屬炮兵團長,統一指揮著四個炮兵營,四十多門山野炮,為陳江河的步兵提供支援。
這些天打的炮彈,幾乎是金陵製造局兩個月的產量,炮彈的銅殼,堆得陣地上滿滿的。但是成績可以用很爛來形容,居然壓制不住對方的六門山炮!
賀一航黑著臉,看完傳令兵帶來的陳江河的手條,從牙縫裡冒出一句:“真他孃的扯淡!”
他揮手指著自己的炮群:“你叫陳江河那傢伙來看看!這些炮手裡,有多少以前是炮兵?老子也是趕鴨子上架。你們步兵會放槍,衝鋒就行!炮兵沒有一年訓練,是不會出好炮手!”
他的吐沫星子,都快噴到那個可憐的傳令兵臉上了。
賀一航想想,自己對傳令兵喊叫,也實在有些無聊,最後做了總結:“回去告訴你們旅長,他要能幹,我這炮兵團長給他!老子上前線,打衝鋒去!”
王峰這一天都在掩蔽部裡,拿著望遠鏡給顧執中擺姿勢,至於沈大小姐,自然在後方的鎮子裡,被保護得好好得。
顧執中也頗拍攝了一些王峰身臨前敵,指揮若定,豪氣干雲的照片。但是前方的仗,卻是打得真實而殘酷的,到了下午,顧執中初通軍事,終於忍不住問王峰道:“將軍今天的攻擊似乎很不成功啊,北方軍就如此兇頑嗎?我們這麼多大炮齊放,也打不垮他們。”
王峰有點沉默,北洋軍是不弱,但也沒強到那個地步,實在是自己這個鐵血軍樣板部隊的新兵太多,軍官也沒什麼經驗,訓練也不足。而且最有戰鬥力的一旅不在眼前,但是這些話不能實話實說出來,他一心要塑造個在公眾眼裡百戰百勝的雄師勁旅,保持對敵人或者潛在的敵人,最大的威懾力。
他微笑道:“本來這是軍事機密,我不能透露的,但是我信得過你!我們在正面的攻擊,並不以擊破敵人的陣地為目的,而是要吸引他們的主力集結在正面,而我軍已經有一個大支隊迂迴敵人後方,以殲滅敵人的實力為主要目的!我軍的目標是什麼?是起義軍北伐的鐵血先鋒!是為後來的同志開道!如果只以擊破敵人的陣地為滿足的話,這些敵人自然會退到北方去,如果是這樣,並沒有盡到我第一師的責任麼?”
他的語氣漸漸慷慨激昂了起來:“第一師的健兒為了善盡自己軍人的本分,為了服從師部的命令,一直在前仆後繼的做著牽制性攻擊,他們忍受著最大的犧牲,一個接一個倒在祖國的土地上,我深為他們感到自豪!我們國家有第一師這支鐵血先鋒,國家幸甚,民族幸甚!”
顧執中低頭奮筆疾書這些話,回到申海,就是頭條啊!多麼鼓舞民心士氣的宣言啊!
一直跟在他們身邊的吳文才,淡淡的瞥了王峰一眼,又拿起望遠鏡觀察著前方,就聽師長吹吧,打不下來就是打不下來!
王峰自然不知道他參謀長的腹誹,他抬起頭向北方望去,灼然啊灼然,我的海口是誇出去了,你的第一旅現在到底在哪裡?
傷兵象流水一樣從前線抬了下來,百姓們對這支鐵血軍的確很支援,大量的民夫自願被組織起來上前線,運彈藥,抬傷員。
王峰和顧執中高一腳低一腳的慢慢朝鎮子裡,走回去吃晚飯。他自從看到運傷員的隊伍,就下了馬挨個的慰問那些傷員。
顧執中在旁邊看著這一切,神色中只有欽佩。
王峰幫一個傷員掖好被角又朝他敬了禮,傷員感動得滿眼是淚,想掙扎起來還禮,卻被王峰硬按住了。
看著這支隊伍去遠,王峰轉頭問顧執中道:“要不咱們忍一忍肚子,先到病院去看看傷員們?他們才是真正的英雄,我王峰…不如他們啊。”
野戰醫院裡一片忙亂,滿地流淌的血水,濃重的血腥味和傷員們的慘叫呻吟,混雜在了一起。
三百多張床位幾乎都放滿了,6續的還不斷有傷員送到,十多個男護士穿梭來去,忙著包紮上藥,重傷的要排隊送開刀房救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們的師長,悄悄的走了進來。
顧執中臉色蒼白手,按在自己的嘴上,不知道從哪裡採訪起最好。
王峰一拉他:“不要採訪了,我只是想讓你看看,我們第一師為了光復大業,付出的是什麼…”
他拉著顧執中又朝屋子後面走去,那裡是野戰醫院的開刀房。
“整個第一師軍醫處,四個野戰醫院的編制,我們就一個外科大夫!也就是我們的軍醫處長!從東洋、從西洋學醫回來的那麼多人,就金陵城聖慈濟醫院的慕星河先生,參加了我們的第一師!藥,我花再多錢也要買,要是能多個醫生,我可以少死多少弟兄?少讓多少弟兄,帶著傷殘過一輩子!”
王峰指點著後院作為開刀房的屋子,對顧執中大聲的說,顧執中就看到牆角,堆得象柴禾架子一樣的人手人腿,還有滿院子流淌的血水,終於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王峰沒有說話,也沒有扶他,任他在那裡吐得淅瀝嘩啦,他抱著雙臂胸口,起伏個不停。
“這些,我都拜託你在報紙上寫出來!第一師兩萬弟兄,同感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