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鐘。

一望無垠的幽深海洋,依舊保持著它自亙古以來就無所不在的黑暗。

古老的海原同樣陰沉沉的,在那肉眼不可見的熱液廢土上,遍佈著早已凋零的輝煌。

一座座金屬構築的建築被無盡的海沙所掩埋,倒塌的廢墟也在海水與歲月的侵蝕下,化作一根根鐵柱,一塊塊礁石,連綿數公里不絕。

偶有挺立的殘垣斷壁,也四處斑駁著各類珊瑚與寄生物,還有大量灰色的海藻。

像似曾經被大火焚燒,又像是一座座墓碑,零星散落。

在漆黑一片的海底平原上,隨著洋流的湧動,發出澹澹的嗡鳴,似有古老的亡靈在嗚咽……

距離熱液廢土邊緣地帶,約有百十公里遠的一片礦脈遺址深處。

六個體型龐大的黑色陰影,靜靜的懸浮在海床上。

下方,是一簇簇由數十米高大的巨型海草搖擺鋪就的海底叢林,與大片坍塌破敗的建築廢墟。

無數巴掌大小的節肢生物從中攀爬而過,又有一隻只形狀奇怪的甲殼類生物,在廢墟中悠然閒逛,儼然一片和諧美滿的生物溫床。

向上看去,卻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不知所起,不明所終。

無窮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好似宇宙開天闢地之前,充滿了迷濛與混沌。

就在這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那六個寂靜無聲的黑色陰影,長時間以來,始終保持著靜默。

就像是六個懸空漂浮的冰冷礁石,毫無半點生機。

離近了卻能發現,其實它們並非完全沉靜,內部隱隱有輕微的引擎嗡鳴聲,透過微弱的洋流不斷向四周盪漾開來。

這是六艘潛艇。

準確來說,是六艘關閉了所有外部照明與主動聲吶,僅僅保持著最低運轉功率的幽靈潛艇。

在當前這種情況下,潛艇已不具備任何預警功能,徹徹底底的變成了瞎子。

雖然在極大程度上可以隱蔽自身的存在,可同時也失去了對外界的關鍵感知。

潛艇內的船員無法透過肉眼捕捉到艙外的情況,只能根據被動聲吶監聽到的聲波訊號,大致的判斷是否有強噪音物體靠近。

這樣的判斷很難確保及時性與有效性。

不過,也是潛艇在休眠狀態下,唯一的選擇了。

海蝗號上,今晚值夜的人是徐輝。

由於他腹傷並未痊癒,無法進行太高強度的戰鬥,這些天以來,清掃戰場和出艙作戰的工作,孟雷都沒有讓他參與。

作為對其他作戰人員的補償,徐輝也是自告奮勇的擔任起了夜班值守的工作。

然而,此刻的艦橋指揮室內,除徐輝之外卻是還有另一個人存在。

那個人體型較小,秀髮垂肩,穿著寬大的醫生制服,看起來柔柔弱弱的。

正是被孟雷從融巖前哨站救出來的小姑娘,琳。

說起來,徐輝對於琳的追求,在海蝗號與重溟艦隊高層這個小圈子裡,已經算不上什麼秘密了。

自從上次艦隊回到西爾城之後,徐輝這傢伙有事沒事就開始刻意的對小姑娘獻殷勤。

雖然最初也是不斷的碰壁,可時間一長,小姑娘也逐漸釋懷了以往曾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