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嘔嘔……”

一個留著短小金錢鼠辮的男子正趴在甲板上,往著海面上嘔吐。

“來人,趕緊去拿一瓢水來給,小六子簌簌口。”一個光著膀子的大漢搖搖頭,說道。

“大人,咱出海沒多久就遇到大風,在海上亂飄了五六天,這淡水還是省點用吧。”一名水手哭喪著臉,開口道。

“快去。”光膀子大漢大喝一聲。

那名身著水師軍服的水手極不情願的拿起勺子瓢了一勺水給那個跪在甲板上還在乾嘔的男子。

那名男子見過水,連忙奪過勺子,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

不一會兒,一瓢子的水就被他喝了個精光,男子抿了抿嘴巴又看了一眼那名兵卒。

“行了行了,喝一瓢就夠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回崖州呢,這些水就是咱弟兄的命。”那名盛水的兵卒連忙將勺子奪了回來。

“瞧你那點出息。”

“咱堂堂大清水營,出海巡邏竟然出了你這個孬種。”光膀子大漢大罵道。

“大人,不是小子沒用,而是在海上亂飄了五六天,不是大風就是大浪的,好不容易才碰到一天風平浪靜,咳……”男子臉上早已是虛白一片,說完又幹咳起來。

看著眼前兵卒的慘狀,再看看不遠處灰濛濛一片的海平面,光膀子大漢不由得搖搖頭。

“大人,我們還是儘早回去吧。”一名水兵走了過來,開口道。

甲板上,水兵們一雙雙眼睛紛紛望了過來。

這些人中,大部分人都光著膀子,臉上都是菜色,細短的金錢尾鼠辮耷拉在後腦勺上。

“北面的水師弟兄們每月都會出海,倒是我們崖州水師大半年都不見得出海一次,今年好不容易出一次海巡個邏,結果一個個都成了軟腳蝦。”光膀子大漢罵罵咧咧的走到水缸旁,拿起勺子瓢了一勺水。

船上儲存的水也不多了,船艙裡的幾個水缸都已經見底了。

若再不回去,恐怕這一船的弟兄都要死在這。

“算了算了,舵手轉向,立刻返回崖州,這一次北面的水師弟兄怕是要笑掉大牙了。”黃尚銓咬咬牙,一把將盛了水的勺子又丟進水缸裡,開口道。

甲板上的水手們一聽,眼珠子都放光了,如蒙大赦般立刻忙活了起來,和之前萎靡不振的樣子,判若兩人。

“一群孬種。”黃尚銓罵了一句。

不過他此時也沒好到哪去,臉上盡是菜色,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泔水味。

作為崖州營水師把總,這一次他親自率領兩艘趕繒船出海巡防。

崖州營水陸合營,本身水兵就不多,戰船也少得可憐,平日裡也不出海巡邏。

可也不知崖州營守備大人是不是腦子抽風了。

硬是要他們去搜捕一群商人。

結果兩艘趕繒船出海還沒多久就遇上大風,當場就沉了一艘,溺水死了幾十名官兵。…

“大人,前方前方有船。”甲板上一名水兵大叫道。

“慌什麼?”黃尚銓突然一喜,莫不是前陣子出逃的那些商人的商船?

可還沒等他瞧上一眼,一道水柱就在甲板不遠處掀起。

冰冷的海水瞬間將黃尚銓淋了個落湯雞。

“砰砰砰。”

不遠處的海面上,響起了一陣陣悶雷般的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