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這麼晚來此有何事?”劉煜一笑,坐在沙發上看著面前的老人。

在康熙年間,兩個東方人坐在沙發上閒聊,怎麼看都覺得彆扭,不可思議。

“大人。”老人很蒼老,早已過花甲之年,不過體內散發的那股精神氣卻讓劉煜動容。

按理說一個已過花甲之年的老人是不可能有這樣的精神氣的,更何況是在生活條件遠不如現代的十七世紀。

“大人現今已經拿下呂宋島北部,聽聞呂宋明廷也與馬尼拉簽訂停戰協議,那不知大人接下來該如何。”老人詢問。

劉煜冷冷的看著面前的老人,這種事情他怎麼可能跟一個來路不明的老者說呢?

“敢問先生姓甚名誰。”劉煜問。

“在下陳安德。”老人終於吐出了自己的姓名。

陳安德,劉煜一愣。

永曆時期派往歐洲的明朝外交官陳安德。

1649年,永曆皇帝在清軍向西南大舉進攻的情況下,決定派使節向羅馬教皇求援,西洋在華傳教士卜彌格被委派為全權特使。

為了使歐洲更為直觀地瞭解南明朝廷,司禮太臨龐天壽特命年輕官員陳安德攜帶永曆皇帝的親筆信函與卜彌格同行,陳安德遂成為第一個赴歐洲的“中國外交官“。

不過距離陳安德出使歐洲已經過去35個年頭了。

甚至在永曆遇害後,陳安德也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中,不見蹤影。

劉煜沒有想到,竟然在陳上川派遣的使團中遇見了這位大名鼎鼎的中國第一外交官。

當然,三十多年過去了,現在的陳安德也已經蒼老了,只不過常年遊走使他有著一股尋常人沒有的精神氣。

“我和卜彌格一同前往歐洲乞求歐洲的軍事援助,哪怕希望渺茫。”陳安德一嘆。

“永曆六年我們到了威尼斯,可威尼斯共和國總督弗朗西斯科·莫林拒絕接見我們這些來自中國的使臣。”

“卜彌格設法求法國大使幫忙,這才將信件遞交給了弗朗西斯科·莫林。”陳安德緩緩述說著,彷彿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時光。

“而我和卜彌格在威尼斯一等就是三年,直到永曆九年新任教皇亞歷山大七世終於接見了卜彌格和我。亞歷山大七世雖然同情中國和永曆皇帝的艱難處境,但他提供不了實際幫助,只寫了封回信讓我帶回中國。”老人說到這裡時明顯還帶著一絲的無奈。

“在信中他祈禱中國能渡過難關。教皇的回信使卜彌格和我在歐洲有了活動空間,我們馬不停蹄的來到葡萄牙首都里斯本,覲見葡萄牙國王約翰四世,約翰四世答應給予中國一定的軍事援助。”

這個倒是讓劉煜吃了一驚,葡萄牙在那個時候竟然願意幫助永曆朝廷。

劉煜仔細回想一下,記得清軍南下時永曆皇帝確實向澳門的葡萄牙人尋求援助,當時澳門的葡萄牙人確實派遣了三百名士兵協助作戰,因此永曆因此還信了教。

永曆十年三月,得到約翰四世許諾的我和卜彌格踏上了回程。

可我們到印度果阿時才知道了永曆朝廷已經危在旦夕,雖然約翰四世國王三令五申不得為難我們,要遠東的葡萄牙殖民地當局給我們通行權,但阿果的葡萄牙殖民當局還是不允許我們前往澳門。”陳安德苦笑,無奈的搖搖頭。

“有意思,連國王的命令都可以不聽嗎?”劉煜冷笑一聲。

不過想想自己和馬尼拉的胡安總督簽署停戰協議好像也沒有經過西班牙國王的同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