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裡第一次陷入沉默。

“我不明白,對於你們這群流亡者而言,這樣的協議其實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戈爾爵士嘆了口氣。

他有些遺憾,畢竟這已經是西班牙人能接受的最低底線了。

“你一直是個很精明的孩子,我不明白……”

“你不會明白的。”劉煜打斷了戈爾爵士的話語。

“因為你們沒有亡國。”劉煜冷冷道。

“不單單我不會接受,戰死在呂宋的數百明軍將士也不會接受。”

“死在西班牙人屠刀下的數萬漢人也不會接受。”

劉煜深吸一口氣,緩緩將心中早已堆積的話一股腦說了出來。

或許對於這群東印度的商人而言,這樣的協議已經是雙方最好的選擇。

但對於明軍而言,絕不接受。

明城,維甘,拉瓦格,每一寸土地都是明軍將士打下來的。

他們流血死去,倒在一塊不屬於他們的異族土地上。

為的是那些能活下來的人,有一天能殺回本屬於自己的土地上。

他怎麼可能和西班牙人籤這樣的協議。

他們沒有輸,是他們贏了。

他們用鋼刀與火槍打贏了不可一世的西班牙帝國。

如果劉煜今天真的籤這樣的協議,那還談什麼反攻臺灣,反清復明,直接自殺算了。

是的,他們確實是一群流亡者。

他們敗了,敗給了一群野蠻人。

從山海關到南京,從南京到緬甸,從緬甸到臺灣。

丟掉了生活數千年的土地,

儘管不是第一次,但同樣的血腥與殘酷。

但他們並沒有屈服。

從崖山殉國的十萬百姓到逃亡呂宋的上千漢族將士。

踏上呂宋不單單是劉煜一人的信念。

更是千千萬萬不甘為奴的漢人的選擇。

或許他們已一無所有,但他們還殘存著這個時代這個名叫漢的民族,僅存的那點尊嚴。

烏達尷尬的站在那,劉煜的話讓他有些觸動。

作為維甘的官員,他何嘗不是西班牙人的奴隸呢?

不,整個呂宋都是西班牙人的奴隸。

只不過,現在的他成為了另一群流亡者的奴隸罷了。

聽完劉煜的話後,他不知是該喜悅還是難過。

不過他並沒有表達出來,因為在這個船艙裡,他沒有這個資格。

會談終究還是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