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爐裡煤炭的灰燼散發出陣陣餘熱,使得整間屋子溫暖無比,只有一旁敞開的窗戶外會偶爾吹進一絲寒風。

“11月1日,雅各布先生捐獻5先令。”

教堂後方的小屋內,馬維坐在桌前,用蘸了墨水的羽毛筆記錄下今天的收入,他雖然沒有寫日記的習慣,但記賬還是必不可少的,這能有效的令他迅速想起每一筆錢的來源、去向。

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日期、人名以及金錢的數額,僅10月份,真理教會就賺取了25金磅3先令11便士的收入,一年差不多能有300鎊左右,剛好觸碰到中產階級的門檻。

溫莎王國的貨幣主要分四種,價格最高的是金鎊,1金鎊可以換20銀先令,1先令可以換12銅便士,而1便士又可以換4法新。

這些收入可是馬維透過自己的勞動賺來的,沒有向信徒們徵收十一稅,因為他明白一所教會的信徒絕不止那些有錢人,更多的還是收入微薄,甚至是食不果腹的貧苦大眾,強制收取費用不僅會壞了教會的名聲,而且還會導致教會難以深入人心,無法迅速在城鎮中立足。

所以馬維來到新羅斯城後,當即宣佈教會提供的所有幫助全部免費,分文不取。

不僅如此,在教會建立初期,他還自掏腰包,定期救濟窮人,開設主日學校,給新羅斯城的孩子們免費上課,同時舉辦的,還有每週五必不可少的彌撒,隨著時間推移,真理教會逐漸在新羅斯城站住腳,紮下了根,從一開始的燒錢支出,慢慢的開始盈利了。

“已經三年了啊....”放下筆,馬維望向窗外,眺望藍色的天空,有些唏噓的感慨道。

三年前,他穿越到了這個世界。

馬維本名就叫馬維,作為一名心理系大學生,他卻選擇成為了哲學系研究生,因為他發現,哲學與心理學是密不可分的,想更深入的探究人類心理,就必須學習哲學。

可就在他即將畢業那年,他被確診患上了膠質母細胞瘤,在生命最後的一年裡,他雖然飽受病痛的折磨,但家人的不離不棄,同學好友的噓寒問暖,讓他覺得自己其實很幸運,至少比那些被拋棄的可憐人好太多了。

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選擇閉上眼睛,安詳的迎接死亡到來,但....

法槌清脆的聲音把他吵醒了。

繼承了原身記憶的馬維,也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馬維·恩德斯,聖馬蒂爾艦隊的副指揮官,透過溫莎國王羅德四世頒發的私掠證書,專門搶奪波龐王國的船隻,瘋狂聚斂財富,他們的艦隊可以說無往不勝,從波龐王國北部領海殺到了南邊,然後又殺了回來,賺的盆滿缽滿,連船體吃水線都下沉了一米。

原本一切順風順水,可當馬維搜尋過原身記憶後發現....

他們惹怒波旁王室,導致波旁國王伊凡十四聯合其他幾個盟國,組織一條擁有上百艘船的龐大艦隊在返回溫莎王國必經的佩雷亞海峽伏擊他們的真正原因,似乎是因為他們搶劫了一條教會‘商船’。

原身的航海日誌中記載了這樣一段話:

“10月1日,我們在航行途中,遭遇了一場暴風雨,暴風雨平息之後,一條打著智慧神教旗號的商船從我們面前路過....我們傻了,他們也傻了。”

“10月3日,經過一天一夜的追擊,我們成功攔截了那條商船....不,那絕不是一條商船,他們擁有最老練的水手和經驗豐富的船長,檢查之後,我們竟然在船艙裡發現了黃金!數不清的黃金!天哪,他們一定是發現了某處寶藏!”

“10月4日,清點戰利品的時候,我們在黃金當中找到了一塊石碑,上面記錄著晦澀難懂的古代文字,如果昨晚智慧神教的隨船主教沒有嘔血身亡的話,我們或許能解讀一二....”

接下來的日誌都是一些閒言碎語,沒什麼營養,只有最後一篇日誌說了些有用的東西。

“10月25日,我們被包圍了...敵人數量是我們的三倍,封鎖了海峽的入口,海戰中克勞利船長中彈落海,私掠證書在他的身上,如果沒有證書,或許....我們無法在新年前回家了。”

溫莎王室頒發的私掠證書只有一張,由總指揮官隨身攜帶,沒有私掠證書,繼任指揮官馬維·恩德斯就無法證明聖馬蒂爾艦隊是合乎法律的‘正義艦隊’,在被捉住後,波旁皇家法院用最快的速度宣佈聖馬蒂爾艦隊海盜罪成立,要把他們活生生絞死在萊茵河畔的絞刑架上。

行刑官甚至惡毒的令人換上了短繩索,要讓包括馬維·恩德斯在內的138名艦隊成員在痛苦中死去。

當繩索套住脖頸的那一刻,馬維還是不能理解,犯下罪行的是原身,跟他有什麼關係?!

好在結果峰迴路轉,行刑前的一分鐘,中彈落海的總指揮官圖雷·克勞利奇蹟般的出現在了刑場上,並當眾拿出了那張浸泡了海水但依稀能認清字樣的私掠證書,他沒有拋棄自己的船員,這個聰明勇敢的舉動,也成功救下了馬維·恩德斯等人。

畢竟行刑官自己也明白,如果他不終止行刑,那麼要替波旁王室背鍋遭到追責的人就是他。

隨後,馬維·恩德斯就和其他船員一起回到了溫莎王國,雖然因為沒有帶回金銀財寶讓國王羅德四世對他們沒什麼好臉色,不過迫於聖馬蒂爾艦隊在海戰中英勇的表現,國王還是‘慷慨’的表揚了他們,授予了皇家榮譽徽章。

沒過多久,他就聽說溫莎王國與波龐王國等其他幾個航海大國簽訂了海戰宣言,永遠的廢除了私掠船制度。

無父無母沒有親人,又不想在海上過苦日子的馬維,拒絕了繼續在皇家海軍中服役,當他發現這是一個宗教自由且教會多如牛毛的世界後,便帶著積攢下來的財富,與指揮官圖雷·克勞利告別,獨自一人來到新羅斯城,建立了真理教會。

回憶完三年來的點點滴滴,馬維走到水盆前,凝視著倒影中的臉龐,半晌後自嘲一笑:“沒想到換個身體還變帥了....”

年輕又帥氣的神父——這是新羅斯城女性們對他做出的評價。

很中肯。

嗯。

洗完臉,馬維掏出懷錶看了下時間,發現已經接近下午三點後,趕緊拿起掛在架子上用純羊毛製成,長及小腿的黑色大衣,套在名叫達拉里斯的神父長袍外面,再戴上一頂圓頂禮帽,標準的冬日出門搭配就完成了。

隨手撥弄了一下胸前佩戴的紅五角星項鍊,馬維回到教堂,對著一橘一黑兩隻貓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