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磁性低沉問句,隋玉驀地一愣。

她這時才意識到,是自己酒醉大意了,滿眼都聚焦在梁峻笙身上,竟忘了對面的窗戶上是可以映照出身影的。

她趕緊抬手撫了撫微熱的臉頰,咽口唾液。

隋玉鼓足了勇氣,柔聲說道:“呃,我、我是有個小問題,想跟梁總溝通一下。”

“說吧。”梁峻笙聲音如常,依然面向窗外,沒有回頭。

“嗯,我是組裡年齡最小的,學歷也最低,經歷更是不如其他同事那麼豐富,雖然我自己的一些小成績,僥倖得到了外界的認可,但畢竟實戰經驗不足,難免有些擔心……”

隋玉微微垂首,發出的聲音嬌柔如水,端的是惹人憐惜。

梁峻笙靜靜地吸完最後一口煙,把菸頭丟進菸缸裡,身形巍然,以公式化語氣問道:“然後呢?”

隋玉神情微頓。

……然後?然後不應該鼓勵她一番?那樣,她才能接茬道謝的進一步交流啊。

然而此時,她只好硬著頭皮往下說:“然、然後組裡的研發進度,若是我一時間,跟的慢了些,還希望您能體諒。只要多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向您證陰自己的實力。”

梁峻笙雙臂交叉在胸前,目光沉沉的看著窗外,聲音清冷:“既然清楚自己的弱勢,就努力讓事實來說話,提前求原諒和口頭保證是沒有用的。”

一番犀利又在理的話,聽得隋玉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她低下頭,順從地應了聲“是”,便灰溜溜的走了。

梁峻笙看著窗玻璃上遠去的背影,鳳眸微冷。

同樣都是年輕女孩,差距真是太大了。

那個曾經帶著雨滴映在他車玻璃上的倩影,比這美太多了。

尹青苒發現梁勝煊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從她進屋到現在,他就沒說過幾句話,而且還動不動就耷拉著眼睛,抿著嘴唇,又蔫又喪的樣子,像只被遺棄的金毛犬。

青苒一直都覺得梁勝煊是個積極樂觀的行動派,和嶽璠沉穩執著的策略派剛好互補,最重要的是他們不僅互補,也更相近,兩人同樣都是開朗大方又人緣好。

可是以前那麼愛說愛笑的直脾氣,現在卻變得悶悶不樂,寡言少語,似乎還有種莫名的疏離感。

他昨天下午跟嶽璠鬥嘴斗的那麼歡,說不定也是強顏歡笑的吧。

看來這場車禍對他的打擊很大。

細想之下也可以理解,一個性格歡脫,又熱愛運動的人,突然被束縛在輪椅上難以自理,不僅要忍受著身體上的疼痛和心靈上的創傷,還要每天面對各種繁瑣的治療,任誰都不會好過的。

客廳電視里正播放著廣告,梁勝煊面朝電視,眼神卻沒什麼焦距。

青苒走過去,看著梁勝煊消瘦的側臉,和眼睫下清淺的黑眼圈,越看越覺得他好可憐。

“學長大人,開飯啦。”青苒帶著笑意叫梁勝煊。

一聲招呼,喚醒了正看著電視木然發呆的他。

青苒沒有上前去推梁勝煊的輪椅,並行著往客廳走,說道:“我今天沒有換菜,看你好像沒怎麼休息好,就用昨天的輔料,又熬了安神補腦湯,先喝兩天看看,總好過喝苦中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