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心如死灰(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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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心如死灰
劉師爺就是一個紹興的落第秀才。大明南方承平已久,劉師爺雖然說是兵部尚書的師爺,別說是沙場了,就是校場都沒有去過幾次。更不要提如此近距離看到殺人了。
盧家老四被活活勒死在他的當面,躺在地上的盧老四屎尿橫流,站在門口的劉師爺也是一褲子熱乎乎的液體。
絡腮鬍總旗一臉的嫌棄,一點也不像是下屬地對張百戶說道:
「幸虧是大車店,好歹還有夥計們可以支使。我給你說了一刀下去就好了,你非要用繩子。」
張百戶倒不是像劉師爺懼怕,而是單純的不喜歡這個氣味,從桌子上撕了兩個布條揉吧揉吧塞進了自己的鼻子裡面。甕聲甕氣地說道:「行啦,弄的血呼啦次的不是更難收拾。一會讓三兒帶人過來。我今天晚上和你擠一擠,這屋子睡不成人了。」
兩個人自顧自地說著話,看都沒有看劉師爺一眼。
這時候,哆哆嗦嗦地劉師爺也等不到人家和自己說話了,下身的袍子也變得冰涼了。他只好鼓起勇氣,叉著腿,挪了幾步,小心翼翼的從屍首的旁邊繞了過來。
一不小心,又差一點踩到盧老四的手,慌得他閃了一個趔趄,好半天才站穩了身形。
張百戶倒是笑著跟他說:
「就是個死人,也不知道掌櫃的你怕什麼怕?你跟著盧家走東家闖西家這麼多年,什麼大場面沒有見過,怎麼還這麼膽小?」
「阿彌陀佛,百戶說笑了。我也就是打打算盤算算賬,出面伺候貴人的下人,哪裡見過這種大場面。再說了,我們都是做正經生意的,什麼時候能見過這種場面了。」
絡腮鬍子倒是一點都不見外,直接一巴掌拍在了劉師爺的肩膀上。劉師爺腿一軟,一個閃身就看著要摔倒,幸虧絡腮鬍子眼疾手快,一把將他給扶住了。一邊扶著他,還一邊大大咧咧的說道:
「你不是也是應天府的掌櫃麼,錦衣衛前年元月殺陳延祚你沒有去法場?」
「誒呦,我的爺爺勒,那是我命好。我們家剛好需要到外面進貨,我就躲過了這一劫。」劉師爺看著這兩位,也發覺自己的屁股好像沒有和錦衣衛坐在一張椅子上。連忙改口說道:
「錦衣衛可是厲害啊,國朝二百年以來,就這一次的錦衣衛能在應天府的正月新年殺得人頭滾滾。我聽隔壁的掌櫃說,他幾個月都睡不好覺,一睡覺就是滿眼的紅色大雪。」
「行啦,時間也不早了,劉師爺是準備在這裡過夜?」
張百戶出聲打斷了兩個人。
「肖總旗手下還等著分錢呢。你不是說還要帶著盧太爺的屍首回去弔孝呢麼。那就麻利一些,要不然,這要是進了應天府的大門,我可就要漲價了。」
「別介啊。十萬兩銀子我這還犯難呢,你這倒好,再一漲價我去哪裡給你籌措啊。」
「那我管不著。」張百戶踢了一腳盧老四的腦袋。
「掌櫃的你也是常去的人,真的是不清楚?清河鎮樓上的姑娘和應天府河邊花船上的頭牌,那可不是一個價錢吧。反正就是這個行情,十萬兩是應天府城外的價格,你願意了,就把定定金撂下。」
然後皮笑肉不笑地盯著劉師爺說道:
「要不然,你就帶著定金,還有今日我給你的這個添頭,走人!」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劉師爺還能說些什麼。他昨日晚上回去,也自然是整夜未眠。倒也不是心善,下不去手。而是,他越琢磨,越發現自己這個靈機一動的說法好像還挺可行的。
現在尚書往來的這些書信有可能在盧公憲的身上,也有可能他就沒有隨身帶著。只要你一開口詢問這件事情,盧公憲一定會
產生疑心。有了疑心,下面可就是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了。
現在這個辦法,只要他盧公憲和幾個族內的重要子弟這麼一死,就算是沒有找到書信也不打緊,至少這個線頭從根上就算了斷了。
同時……
他覺得如果郎尚書再能給杭州那邊打個招呼,讓當地的衙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似乎,他這個侵吞盧家的計劃還是能成的。
如果成真,那可就不是十萬兩的事情了。那將會是一場百萬兩、甚至千萬兩白銀的盛宴。要是這件事操作的好,就算是郎尚書那個大頭,自己也能落下不少。
再說了,盧家也是杭州數一數二的絲綢商和印染商,這是不是自己的機會?
藉著這個時機,自己趁機上岸。這幾年他也看清楚了,自己的大腿郎尚書的後臺似乎在京師也不怎麼吃香了。郎尚書這幾年各種糟心的事情也沒有少幹,萬一有一天真的翻了船,自己是不是也得牽連其中。這個時候,是不是老天爺也給自己了一個順理成章的下船的機會?
有錦衣衛給自己背殺人的黑鍋,又有邊邊角角的銀子可以挖,再有一個離開尚書府去杭州當一個富家翁的機會。怎麼想的都不錯。
想到這裡,他趕緊先把十張一千兩的銀票放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