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二章耕者有田

朱由檢一臉無奈的看著韓鑛。

韓鑛還是有點不死心,他覺得陝西官場上上下下也有五六百名朝廷任命的官吏。這其中大部分也都是讀聖人書出身的,加上監察院和內閣派出去的十幾名官員,難道這裡面真的沒有一個好官?

「陛下也莫要灰心。錦衣衛那是朝廷鷹犬,做事難免陰暗,所以難免用悲觀的眼光去看事和人,得出這種結論也是必然。」

他還試圖解釋一二,沒想到的是,朱由檢倒是長嘆一聲。

「首輔說的也是不錯。陝西官場也並非沒有好官,典史長吏周常廣就是好官,得知了這個訊息,就是西安府衙門,還阻擋西安府同知賣地來的。你知道不,布政使當場還讚揚了周長吏,結果回到了家,自己家不到三歲的孩子哭著找自己的娘,他的夫人一看。三歲的孩子……」

朱由檢停頓了一下,轉頭說道:

「王承恩,給朕和首輔送點酒過來。」

這才接著和韓鑛說道:

「孩子的娘抱過來孩子一看,發現自己孩子滿手的血。」

他抬頭瞥了一眼,看見了軍部首輔孫承宗已經站到了門外,只好停下來招呼:「督師進來吧。」

小小的一個故事,結果被打斷了三次。

所以這一次朱由檢沒有停下來,而是比劃著自己的手。

「三歲的孩子握著自己的手,一手的鮮血,小小的手裡面攥著自己的三根指頭。」

「當孃的當時就不幹了,披頭散髮舉著菜刀就要去衙門。你猜怎麼著?」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韓鑛最近有了重孫子,聽不得孩子受傷的事情。一聽到這裡就心突突的直跳。

「何至於此?」朱由檢反問道。指了指位子讓孫承宗落座,自己舉著手站在兩名自己的臣子的面前。

「人家派了同知帶著巡捕直接上門,說是這種大案子一定要找到兇手。」

「每一天都會帶上門一個當地有名的江洋大盜。有的是牢裡面的,有的不知道是哪裡的。有殺人放火的,有搶孩子拍花子的。就這樣,每天挨個將人送到這一母子家,推到小孩子面前。人家就是一句話,孩子啊,你看看是不是這個人斬了你的手啊。說著還要把小孩子送到江洋大盜的面前,掏出刀子比比劃劃。」

聽到這裡的時候,韓鑛已經將牙齒咬的咯吱吱了。

「最終,這長史夫人將自己的嫁妝變賣了三百兩銀子,連夜給西安府同知送了過去。同知見都沒有見,只有同知夫人出面,將這位長史夫人帶到了自己家裡的庫房。裡面是一屋子的銅錢啊。然後居然說自己就是清廉,家裡面連一點銀子都沒有,只有這些沒有串的銅錢,也不知道有多少。長史夫人被關在庫房裡面,整整數了兩天的銅板。人出來之後,連夜就哭著鬧著讓自己的相公辭官了。」

呯!

這次不是朱由檢,而是韓鑛將手中的茶碗扔到遠遠的,扔到了彈子房外面的石板上,茶碗摔了一個粉碎。

「老臣君前失儀了。」

朱由檢不在乎的擺擺手。

「你別以為朕是給你講古,也不要以為這事情如此隱秘,為啥錦衣衛得知的如此清楚。朕告訴你,這事情整個陝西官場,上上下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就是一件公開的事情。後面也不是沒人為長史鳴不平,但是自從去同知家庫房數了錢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吭聲了。」

「朕今天就是問你,這件事吏部怎麼查?能查出來什麼?」

「別說是王永光了,就是在朕的面前,朕除了當個暴君,也只能什麼都不問,像戲文裡面唱的一樣,直接拖出午門斬了才行。否則但凡送到三

司去問罪,這同知有何罪?三司能審查出何罪?那些讀書人又怎麼說朕,正剩下了桀紂兩個字。」

「是讓人指認兇手有罪?」

「是參觀清廉的同知家裡面只有銅錢有罪?」

「還是送走了一個掛冠而去的長吏有罪?」

朱由檢三問,就像是三計重錘,重重的捶在了韓鑛的胸口。他清楚,皇帝說的都是對的。

朱由檢沒有再繼續。

「想要看看陝西,河南官場,錦衣衛那裡有崇禎二年河南陝西官場調查簿子,上面的慘事,可要是比朕說的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