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城外的對峙還在繼續。

座山雕張山手拿鐵槍,在北城門外立起大旗,大馬金刀地坐在熊皮大凳之上。

身邊雖然都是他的親信,但在他緘默不語時,整支隊伍誰也不敢出聲。

數百人的散漫匪寇,此刻如同一隻令行禁止的精銳之兵,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就連那些馬兒,都受這股氣勢的影響,個個低下頭去,不敢嘶鳴。

張山隔著千米之遠,緊盯著城頭上的動靜,在心裡算了算這幾日所需的糧草,忽然站起身來,喚過身旁的二當家,開口問道:

“老二,胡彪他們走了多長時間了?”

“回大當家的,老三去了快有半個時辰了。”

“半個時辰......我看城裡有動靜,弟兄們也差不多歇息好了,你親自去催催他,等他把糧草帶回來,咱們就走,再等下去怕是要有壞事。”

張山最是清楚手下這幫人的脾性,只要自己不在身邊看著,誰也管不住他們尋歡取樂。

數百人的隊伍,全靠他一個人壓著。

但這邊局勢有變,情況緊迫,已經容不得他們在鄉野裡撒歡了。

等二當家走後,張山也沒繼續坐下,身子如青松盤根般釘在大旗之下,拎著四十斤的水磨鑌鐵大槍,雙眼死死盯著城牆。

“大...大大大...大當家的!”

剛剛被他派走的老二,還沒走多遠,就急忙慌地返了回來。

神色驚慌,口齒不清。

“真...真真....有...有...真有神仙!”

此話一出,周圍的匪寇皆是譁然。

本來他們之中,就有很多人不願意來太恆山這邊打秋風。

只是迫於官府的層層圍困,和大當家的威信,才孤注一擲,咬著牙往這邊衝。

現在聽到往日裡最牢靠,最沉穩的二當家,都如此慌張,直接舍下差事跑了回來,一個個瞬間就想起了那些有關太恆山的各種傳說,臉都嚇得煞白。

即使是座山雕的威嚴,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太好使了。

數百匪寇一下子炸了窩,紛紛私語起來:

“咱們快走吧,真有神仙下山了,現在跑也不知來不來得及......”

“俺就說,不該來這太恆山的,你看看,真就讓咱們碰上神仙了,你說這可咋辦?”

“讓大當家的領咱們跑吧,還想什麼呢?神仙來了咱全得死!”

“跑?往哪跑?後面是官府追兵,前面是飛天遁地的神仙,你能跑得過哪個?他奶奶的,怎麼惡事都讓咱們弟兄給遇上了。”

“往日受苦的時候不見有神仙,現在我剛剛落草為寇,怎麼就來神仙了?這特麼什麼世道,怎的偏我作惡的時候,神仙才有個眼?”

“............”

他們一路壞事做盡,燒殺劫掠人人有份,誰個不怕神仙?

幾百號人叫嚷起來,便是張山也管束不住,只能先任由讓他們吵上一會兒。

待議論聲慢慢平息了些,他才抓起槍頭,把槍尾往地上重重一砸,震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