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吵

楚宸頓了頓,眼中帶著無奈:“又鬧什麼?”

蠱毒使茯楹遺忘了現代的記憶,這些天她漸漸沉溺在楚宸的寵愛中,以至於當聽到孫太後的話後,情緒一時難以控制。

她擦拭掉眼淚,攪弄手中的帕子,仰頭看著眼前俊美的男人,“陛下,是把我當做玩物嗎?”

楚宸面色微沉:“胡說什麼。”

“今日太後對臣妾說,您永遠不會讓我有孩子對嗎?”茯楹直接問道。

楚宸微怔,隨即臉色一冷,嗓音寡淡:“是。”

聞言,茯楹紅潤的嘴唇咬得泛白,心中有股鬱氣不知怎麼發出來。她呆呆地站在原處,忽然將桌案邊的瓷瓶用力砸到地面上,接著噼裡啪啦地開始砸條案上的擺件,片刻後一片狼藉。

楚宸眉宇間透著煩躁,他耐心用盡,冷聲道:“莫要放肆!”

茯楹眸中的光彩漸漸暗淡下來,她的心像被一隻大手攫住,悶悶的疼痛感傳來,她用力地按住心口,大顆大顆的眼淚掉了下來,眼中含了一絲悲愴,“既然如此,臣妾也不稀罕您的施捨。”

她撲在條案上無聲哭泣,眼淚爭先恐後地留下來,整個人小小的縮成一團,從遠處看仿若一枝驟雨打落的海棠花。

楚宸凝視著她,眸色幽暗近墨,臉色陰沉,“隨你,”隨後大步走出內殿。

茯楹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忍著將喉頭的酸澀嚥了下去,她不想再待在這個地方,起身向外走去。

清竹在門外守著,先前見陛下黑著臉拂袖而去,娘娘現下又是這幅表情,心裡頓感不妙,急切道:“娘娘,夜深了您去哪?”

“回明華宮。”看著娘娘冷然的表情,清竹著急地在原地跺了跺腳,只能跟了上去。

上書房內,室內光線有些昏暗,楚宸端坐在光影交界處,大概能看到一個冷峻的輪廓,透著不食人間煙火的疏離矜貴,令人望而生畏。

他臉色沉沉,想到茯楹不禁頭疼。目前朝堂不穩,若讓前朝公主誕下孩子,成王一脈必會興風作良,事關江山社稷,他身為君主亦不可隨性妄為。他喜愛她,會給她榮華和寵愛,還不夠嗎?

就在這時,小太監急匆匆趕來附耳對江壽海說了一句,他面色微變,急忙推開門,說道:“陛下,周老將軍突發惡疾危在旦夕。”

楚宸看向江壽海,站起身厲聲道:“帶上李太醫與孤去周府,”話音剛落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口。

夜半時分,周府燈火通明。主院內,楚宸看著昏迷不醒的周老將軍,眼中帶著擔憂,周挽錦在旁小聲啜泣,不見平日裡的淡然。

李太醫把完脈後,臉上略顯躊躇,回陛下:“周老將軍前不久受了箭傷,傷口離心脈極近,加上舟車勞頓沒有好生修養誘發心疾,現下微臣只能用些溫補之藥加以調養,能不能醒來就看天意了。”

周挽錦面色一白,不可置通道:“怎麼會?”

楚宸落在袖中的手微微用力,神色愈加冷峻,“不容有任何閃失,孤要老將軍安然無恙,”聲音極冷,讓人聽起來不寒而慄。

“是,微臣竭盡全力,這就去調藥,”李太醫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李太醫走後,周挽錦再也忍不住趴在床榻前大聲哭泣,女子的聲音如泣如訴,讓人聽了十分不忍,“祖父,您不要丟下錦兒,您要好好的,您不是說還等著錦兒出嫁嗎?”

楚宸看著悲傷不已的女子,沉聲問道:“既有箭傷,為何匆匆趕路?”

周挽錦像是此時才意識到楚宸在此,她快速拭掉臉上淚水,哽咽道:“臣女失禮,請陛下恕罪。”

“無妨。”

“北夷一戰結束,祖父便收到陛下詔令,他不敢耽擱星夜上路,一路上快馬加鞭日夜兼程,想快些回京向陛下複命。”

“陛下不必內疚,祖父總把國事放在首位,您應該瞭解他。”

楚宸微微嘆了口氣,眸底一片寂然,雙眸定定望著周老將軍,陷入久遠的回憶中。那年他年方十四家族日益敗落,為了掙一份前程,他主動向父親提出到戰場歷練,周家與楚家世代交好,老將軍二話不說就把他帶到身邊親自教導,傾囊相授。

他少年時期性子急躁在與北狄的一場對戰中殺紅了眼,罔顧老將軍的軍令,帶兵追擊落入敵軍圈套。危急時刻,是老將軍不顧生命危險單刀匹馬前來營救,還為他擋了一箭。

楚宸站在榻前,看著這個飽經風霜的老人心中悲慟,他戎馬一生,不該落得這般結局。

李太醫將熬好的藥端來為老將軍服下,眾人屏息等待,忽然周老將軍輕咳一聲,睜開雙眼。

“祖父,您醒了,”周挽錦跪坐在榻前,驚喜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