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發

男人身影未動,昏黃的燭火下面容英俊,他斂去眼中的複雜,又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疏離。

茯楹倒是沒想到狗男人深夜來此,她心中一動,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

“陛下黑夜來此,是怕臣妾跑了嗎?”

楚宸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杖責了二十大板,沒有迎來預想中的撒潑責罵,他卻有種輕微的不適感,低沉冷淡的聲音響起:“還算你有自知之明。”

茯楹半邊身子麻了想換一側趴,沒想到一動扯到臀部的傷口,不自覺地痛叫了一聲,如今被困在冷宮出不去,想要活命只能利用狗男人得這一點心軟找到解藥。

她的自尊不能讓她活命,只能丟掉。

於是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茯楹轉過臉眼淚汪汪地看著男人,“好疼。”

“自作自受,暗月閣的人都已伏法,你作為前朝公主,與他們狼狽為奸已是死罪,孤饒你一命算是開恩,”楚宸盯著她一字一句地問道。

茯楹沉默一瞬,“他們在我體內種下巨毒威脅我,臣妾別無他法,只是為了活命”。

“為何不提前告知孤”。

“就算我告訴陛下,您會相信嗎?”茯楹笑了一聲,反問道。“臣妾感激您饒我一命,可我身中巨毒,想必也活不了多久了。”

嘴軟心硬的小騙子,楚宸現在倒是有些佩服這個能屈能伸的女人了,解藥他早已命人去找了,只是卻不想這麼快如了這女人的意,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好好在冷宮反省,”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狗男人沒有直接拒絕,看樣子就是答應了,身上的痛疼不斷提醒茯楹遭受過的屈辱,良久後才慢慢睡去。

晨光熹微,些許光亮透過窗牖鑽進了屋裡。茯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輕聲喚了聲清竹。

在外面收拾院子的清竹聽見聲音,放下手中的活計快步走了進來,笑著說道:“奴婢伺候您洗漱。”因茯楹不讓她守夜,她昨日不安極了。

茯楹簡單的洗漱後,只能趴在床上看著清竹忙東忙西。不一會兒,王侍衛提了一包東西走到宮室外俯身行了禮,恭敬說道:“卑職見過娘娘,今日特來送昨日娘娘吩咐卑職找的油鹽米麵。”

茯楹眼中一亮,她示意清竹出去取。江壽海只吩咐清竹拿一些衣裳被子和治療外傷的藥物來冷宮,正愁沒有米麵下鍋呢,清竹聞言臉上露出笑意,熱情地謝過王侍衛,讓他把東西放到庖房。

“娘娘,王侍衛帶來的東西不少呢,幾十斤米麵,還有一大籃子肉食蔬菜,夠吃一些時日了,”清竹雀躍地說道。

茯楹笑著點了點頭,眼波柔軟動人,嘴角的笑意像穿破黑暗而來的微光,如明珠般熠熠生輝。

乾清宮太監房,小福子神情不安地在房內走來走去,他今日才得到訊息,師父竟然已經身亡,連京都別院的老巢也被一窩端了。幸好他作為宮中藏得最深的內線只與師傅單線聯絡,這才逃過一劫。

茯楹竟然不顧師傅多年養育之情毒殺恩師,真是可惡極了。現在她身陷冷宮,想必身份已經暴露,看來師傅的直覺沒錯,她早有異心,只是令他意外的是新帝並沒有處置她,反而在大肆地搜查解藥,小福子閃過一抹幽光,幸虧師傅早留有後手,就讓她發揮最後的價值吧。

陽光從嫩綠的椿葉中灑落下來,落在一雙華貴的金線長靴上,只是長靴沾染上了斑斑點點的血跡,楚宸絲毫沒有注意到鞋履上的血汙,他剛從刑部大牢出來,嚴刑拷問了暗月閣餘孽,終於問出了解藥的下落,已經吩咐晏溫去取。

一炷香後,晏溫帶人從京都別院的暗格裡搜查除了解藥。楚宸拿著小盒內的黑色藥丸看了片刻,“可要送給娘娘服用?”晏溫極有眼色的問道。

“不用”。

晏溫有些摸不清陛下心思,這幾日火急火燎地命他拷問暗月閣餘孽,怎麼解藥弄到手了,反而不著急給娘娘解毒了。

茯楹此時還不知道解藥已經找到,她正趴在床上隨意地翻著閑書,這書還是清竹收拾旁邊宮室的時候,從床底的箱子裡找到的,暫時用來打發時間。

“娘娘,該用午膳了,”清竹廚藝很好,她蒸了幾個素餡包子,炒了兩個菜,又熬了一鍋紅棗蓮子粥給娘娘補身子。

茯楹好久沒吃到家常菜了,多用了一碗粥,直到打了個飽嗝才放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