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

茯楹向四周看了看,高聲道:“看你還算機靈,隨本宮過來有個差事交給你。”二人來到一間宮室,茯楹將宮人屏退。

小福子和原主是一同進宮的,二人名義上也算師兄妹,原主一直看不慣他,不甘屈於之下。茯楹回憶起原主在小福子面前的樣子,語氣有些不耐:“最近風聲緊,還來找我什麼事?”

小福子從城破之後便沒有見過茯楹,聽說她這段時間甚得新帝寵愛,瞧著似乎更有底氣了,“小七,師父傳信讓我們完成最後一樁任務就撤出京都。”

這是準備幹完最後一票就跑路了?茯楹心中一緊,面上紋絲不動。

“多虧了你的邊防圖,攻城很順利,我們已經連佔了兩城,”小福子臉上隱隱泛著激動之色。

怎麼會呢?茯楹眸色倏緊,邊防圖明明是錯的。

小福子沒有注意到茯楹異色,“師父說,讓你繼續在宮中刺探軍情,等這一仗勝了,你就是北朝的功臣。”

果然如此,茯楹心裡冷笑,算盤打得倒是好,“好,我知道了,師父還有說了什麼嗎?”

小福子眼神閃爍了下,“榮華富貴迷人眼,不要生異心,”說完轉身離去。

茯楹心中一跳,莫名感到不安。初夏煦暖的風從窗牖中拂來,她卻覺得寒氣逼人,直往人骨頭裡鑽,心窩處只餘下冰涼。

茯楹枯坐了半晌,心中漸漸形成了一個計劃,眸中帶著孤注一擲。她回到乾清宮,將宮人打發出去,派人告知江壽海還是今日出宮。

她趁機回到明華宮,先去耳房看了清竹。清竹見茯楹來了,十分激動,“娘娘,都怪奴婢無用,沒有喊來陛下,”那日她被杖責了二十大板,當時就暈倒了,再次醒來就聽說娘娘被陛下抱回了乾清宮,隨即就收到了娘娘送來的名貴傷藥。

清竹掙紮著要下床,茯楹攔住她,關切說道:“先好好養傷,其餘的不要多想。”

茯楹趁她不注意,將幾個首飾塞到了枕頭下,又囑咐了幾句才離開。她快步走進正殿,將狗男人賞賜首飾通通找出來,能戴上的都戴在身上,其餘的塞進袖中。

采薇方才一直等在殿外,見茯楹出來,福身說道:“娘娘,馬車已經備好,本是一隊侍衛護駕,陛下不放心,方才又讓江公公撥了十個武功高強的禁衛。”

茯楹一頓,最後望了一眼宮殿,淡聲道:“啟程吧。”

馬車一路順利地駛出宮門,茯楹聽著外面人聲鼎沸的街道,心裡稍稍輕鬆了些,“先去西街濟順堂。”

“是,夫人,”馬夫利落的調轉方向,向西街駛去。

半盞茶後,濟順堂到了。茯楹命眾人侯在路邊,侍衛長是個黝黑健壯的男子,他有些為難:“夫人,老爺命我們隨身保護您。”

茯楹忽然拉下臉,聲音中帶著薄怒:“你們幾個兇神惡煞的,跟在我身後像什麼樣子?是不是不把本夫人放在眼裡。”

侍衛長急忙跪下請罪,“小的不敢,小的就在此處候著夫人。”

茯楹點了點頭,采薇跟在身後向堂內走去。

濟順堂有兩層樓,大堂擺了滿牆的黑匣藥櫃,旁邊貼著草藥字畫,頗為雅緻簡潔。來往拿藥的人看到茯楹眼中帶著驚豔,一個半大小子藥童迎了上來:“夫人需要拿什麼藥?”

“半月前我和甄大夫約好,今日來取藥。”

“倒是不巧,甄大夫沒來醫館。”

茯楹眉頭微皺,明明約好了今日取藥,甄大夫不像無信之人,“可有說什麼時辰來?”

“不知,可能是甄大夫家中有事。”

茯楹問了他家中住址,讓馬夫送她過去。甄大夫家住在城外二裡的塘下村,馬車一路駛出城門,向東南行去,她掀開車簾,看向鬱郁蔥蔥的景色,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

馬車停在村口,茯楹看著村落的嫋嫋炊煙,走下馬車正想問路,不料前方聚集在一起的村民見到她,臉上都帶著驚嚇,一鬨而散。

侍衛長隨手抓了一個村民,兇狠問道:“跑什麼?甄大夫家在哪?”

村民一聽是打聽甄大夫的,頓時嚇得臉色發白,口中不住地說道:“我不認識甄大夫……真的不熟,求大人饒草民一命。”

茯楹臉色一變,急聲問道:“甄大夫怎麼了?”

侍衛長臉上頓時凝重,將刀架在村民脖子上,厲聲道:“快說,饒你一命。”

“我,我只知道甄大夫一家昨夜遭了賊,全家兩口都被殺了!”村民跪在地上,雙腿發顫。

話音一落,茯楹瞳孔緊縮,面色驟然煞白,指甲狠掐掌心讓自己冷靜下來,聲音像淬了冰一樣,一字一句道:“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