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

“娘娘,該喝藥了,”采薇出聲打斷正靠在軟榻上發呆的茯楹。

茯楹看著湯藥眉頭一皺,面上帶有遲疑之色,這藥實在太苦了,“先放著,本宮一會再喝。”

采薇又勸了一會,見茯楹死活不願意喝,只能先拿下去。

過了會,江壽海派小太監過來告知茯楹,楚宸一會兒回來同她一起用午膳,讓她先等著。茯楹面帶笑容地點了點頭,心裡有些拿不準狗男人現在到底什麼意思,難道是突然愛上她了?想到男人狠厲的模樣,她嚇得搖了搖頭,立即排除這個可能性。

算了,她苦惱地嘆了口氣,男人心海底針。和甄大夫約的半月之期快到了,得趁他好說話的時候,讓狗男人答應她出宮的事。

茯楹聽到殿門外宮人們行禮的聲音,知道狗男人回來了,她立即換上一副笑盈盈的模樣,站在殿門口望眼欲穿地等著,待看到男人身影,刻意夾起來嗓子嬌滴滴道:“陛下,您回來了。”

徑直上前挽起男人的胳膊,就將他往殿內帶,“臣妾可老老實實等著您用膳呢,采薇快擺膳。”

楚宸剛進門就被女人安排的明明白白,他臉上依舊面目表情,只是身體卻順著茯楹走到了裡間。男人眉頭一挑,將視線落在了女人身上,忽而抬起手,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額頭,眉頭一蹙,沉聲道:“怎麼熱還沒退?”

茯楹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不由將手從男人手臂中抽出來,轉身坐到軟榻上,聽到問話心中一虛,眼神閃爍。

楚宸看到她這個樣子,轉頭看著侯在一旁的采薇,嚴厲問道:“她可按時喝藥了?”

采薇身子一抖,立馬跪下請罪。

茯楹抬起頭,語氣中帶了一絲討好:“是臣妾嫌藥哭,想用完午膳再喝。”

話還沒說完,就感到男人有些淩厲的視線向她掃來,茯楹頓了頓,氣呼呼道:“采薇去熱藥,本宮現在就喝。”

楚宸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的臉上,面色平淡中帶著一絲壓迫,待采薇將熱好的藥端上來,茯楹委屈巴巴的瞅了男人一眼,見他眼神沒有絲毫軟化,知道自己逃不過去這關,端起湯藥一飲而盡。

苦澀的藥味順著舌尖往下延伸,茯楹捂住嘴極力壓住想要嘔吐的感覺,忽然眼前出現一顆酸梅,她睫毛微顫,順著梅子往上看,與男人幽沉的目光對視。

她撅起嘴,濕漉漉的眸子盯著男人,可憐兮兮道:“臣妾要陛下餵我”。

女人微微抬起頭,豔如芙蕖的紅唇微微張開,美人面上帶著嬌憨,似一隻討吃的饞貓。楚宸眼神一暗,將視線從女人身邊移開,大手將酸梅塞進茯楹嘴裡,轉身朝膳桌走去。

茯楹酸得小臉一皺,好在壓住了湯藥的苦味,胃裡舒服了些。

今日午膳極為豐盛,紅燒魚翅,荷包裡脊,櫻桃肉,金銀扇貝等擺了滿滿一桌子。楚宸淨完手,坐在膳桌前看到滿桌的菜眉頭微皺,他自登基以來,一改前朝奢靡享受之事,克勤於邦喜好節儉,今日這午膳遠超了分例。

茯楹早就餓了,她也沒有站著侍菜的自覺,自顧自地坐在男人旁邊,見他沒有動筷,還以為是專門等她,心裡想著禮尚往來便用公筷給他夾了菜放到他面前的碟子裡。

楚宸一頓,微皺的眉頭舒展開來,淡聲道:“下不為例。”

她拿著筷子的手微頓,面上帶著茫然,眨了眨眼,以為狗男人說她不喝藥的事,對他笑了笑,小聲說了句,“臣妾不敢了”。

用膳時茯楹極其殷勤,不斷地給楚宸添茶加飯,他眼中帶了一抹興味,沒有阻止她,一一受了。兩人用完了午膳,楚宸休憩了半個時辰,便去上書房處置公務了,茯楹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說出宮的事。

過了一會,江壽海領著幾個小太監浩浩蕩蕩的過來了,行過禮後笑著對茯楹說道:“娘娘,這是陛下命奴才送來的祛疤藥膏”。

茯楹慢悠悠走過去,看著託盤中瓶瓶罐罐,嘴巴微微一抽,心下有些無語,真是大直男,一看就是沒送過女子東西的,一點誠意都沒有。她示意采薇將金錁子塞到江壽海手中,紅唇微啟:“勞江公公跑一趟。”

江壽海臉上堆滿了笑,“娘娘折煞奴才了,老奴先行告退”。

不知不覺一日過去了,夜色漸漸從天邊壓了過來,月光從窗牖中傾灑進來,映照在茯楹身上泛著銀白色的光輝。

她沐浴完坐在梨木雕花梳妝臺前,微濕的黑發如瀑布般披在瑩白的肩頭,采薇在旁替她拭發。先前小太監傳來訊息,說楚宸晚膳不回來用了,茯楹本想換到偏殿,可沒有狗男人的吩咐,宮人們也不敢隨意讓她去偏殿歇息。

茯楹想到第一次侍寢時的場景,精緻的眉頭皺了皺,當時她還有些緊張,誰知道這狗男人雷聲大雨點小,因此當下她的心情還算平和。

夜色越來越沉,就在茯楹忍不住睏意打起小哈欠時,守門太監通報的聲音傳來,狗男人回來了。

沉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昏黃的燈光下男人的身影越發高大,恍若一座小山帶來若有似無的壓迫感。

茯楹撇撇嘴,坐在軟榻上的身體沒動,眼睛盯著男人,看著宮女替他更衣。

楚宸目光忽然看向她,眼中幽深晦暗,帶著些不可分明的意味,隨後轉身向浴房走去。

茯楹想到男人方才的眼神,心跳漸漸快了起來,正在胡思亂想時,浴房忽然傳來楚宸冷冽的聲音:“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