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修緩緩推開浴室門。

然後一抬眼,就看見了蜷縮在角落裡的人,無助又可憐。

渾身散發著孤寂的氣息。

江眠抱著膝蓋,聽到動靜,微微抬頭,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尾端滲透著淚意。

一滴一滴的淚珠順著臉龐滑落,砸在季知修心上。

江眠迅速把頭埋回在膝蓋上,沒說話。

季知修蹲下去,知道她在哭。

他低聲道:「怎麼一聲不吭就回來了?」

「不想和我說話?」

「我找了你很久。」

任憑季知修說什麼,江眠都沒抬起頭。

她哭得很安靜。

哭得季知修心都要碎了。

他抱住江眠,輕輕嘆了口氣,「你是想急死我嗎?」

江眠抬頭,動了動唇瓣,「你走吧。」

她眼裡很空,很茫然,很窒息。

季知修抬手指腹擦去她眼淚,但很快又流出新的淚珠。

像是怎麼擦也擦不完一樣。

江眠握住他的胳膊,聲音像被砂輪碾過一般祈求他,「你走吧,好不好?」

她就想一個人靜靜。

她一直以為她從小到大沒見過父親,可能是因為父親死了,亦或者是父母離婚了。

所以外婆怕她傷心,從來不提。

但她一直沒想過自己原來是私生女的身份。

她已經想起來了。

包括她母親當著她的面……殘忍的割腕自殺,她都想起來了。

季知修捧住她的臉,「怪我,是我不好,不該瞞著你。」

江眠搖搖頭。

「別悶在心裡,難過和我說說,好不好?我陪著你。」他不厭其煩地替她擦淚。

動作輕柔,極盡呵護。

江眠伏在他肩膀上,淚水很快就打溼了他的肩頭。

冰冰涼涼的溼意和他相貼。

她哭得很大聲,「我……我看到以前的新聞了……」

季知修蹙眉,「嗯?」

「我十歲的時候,我母親帶我來京都,認親。可那個男人,並沒有接受我們母女。他說他有家室,我母親不該瞞著他生下我。」

她說的很慢,也很痛苦。

「我還記得那天在咖啡廳裡,兩個人談的不歡而散。他是我母親的初戀,可是最後卻和我母親提了分手……我母親不願接受這個事實,以為生下我,就可以讓他回心轉意……」

「其實不是的……不是的……」江眠死死咬住唇瓣。

「我母親大受打擊,回到出租屋裡,她罵我沒用……不能讓他接受我們母女……」

季知修拍著她肩膀,默默聽她說。

「然後……當著我的面,割腕自殺了……好多的血……一地上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