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 160 章 願者上鈎(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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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第 160 章 願者上鈎
沈江霖是被縣衙中的衙役捕快以及一幹書吏簇擁著而來, 可謂是眾星捧月亦不為過。
三月的雲南,溫暖和煦,春風徐徐, 今日又是一個大晴天,陽光格外的明媚, 沈江霖身穿一襲月白色錦袍,胸口用銀線繡著青鶴祥雲,因為顏色太過相近, 只有近看才能看的清楚, 但是此刻在日光的折射下,同樣能讓站在一定距離外的人看到他胸口、袖口以及下擺處的刺繡在行止間若隱若現。
沈江霖頭戴碧玉冠, 腰束同色碧玉革帶,革帶下繫著紫翡玉佩, 腳踩黑色皂靴, 面上帶著溫潤笑意,明明看似十分平易近人,可偏偏讓那一幹商人鄉紳都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別以為男人出門在外,就不比行頭打扮了, 京城裡頭的人怎麼穿, 傳到了雲南這邊, 他們同樣引此為風尚。
知道今日要見的縣太爺是京城大戶出身, 他們當然也將自己見客的那一套行頭都拿出來穿在身上, 個個是簇新的衣服,用的面料款式, 都是京城那邊傳過來的時興貨。
可是和沈江霖看似低調內斂,但是處處透著精緻不凡的打扮比起來,這些人還是覺得自己這一身都白穿了, 倒不如就穿往日的衣服算了。
當然了,也是因為沈江霖本身容貌俊逸、身材頎長、氣度斐然,穿什麼都能穿出他獨有的氣質出來。
江莽暗自打量了一番沈江霖,第一感覺就是,這個年輕的縣令不是個好糊弄的人!
江莽白道□□兩面通吃,走南闖北數十年,見過了多少三教九流的人物?莫說那些上不得臺面的人了,便是雲貴地界上的官員們他都見過多少了?從前往後數三十年,他也沒見過一個沈江霖。
不單單因為沈江霖的長相,更因為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讓江莽覺得這個人不好惹。
這樣的人,會是範從直口中說的那個,可以用計利誘、輕信他人之輩嗎?
江莽心中打了個問號,但他是個極為沉得住氣的人,由他領著頭,帶著十幾個河陽縣有頭有臉的鄉紳商人,一同向沈江霖行禮。
沈江霖立在原地受全了他們的禮,然後才客氣地上前,親自將江莽扶起:“都是河陽縣的父老鄉親,大家快快請起便是。”
江莽剛剛偷偷打量了一番沈江霖,沈江霖則是將江莽身後的人都掃了一遍,最後將目光落在江莽身上。
江莽此人,身長九尺,一臉的絡腮胡,身上雖然也穿著綢緞衣服,但是款式卻非其他人一般的文人長袍,而是一身短打,肌肉遒實,膚色黝黑,若不是有範從直介紹在前,沈江霖都以為眼前這人並非什麼商人,而是軍中從戎之人。
江莽順著沈江霖手上的力道,馬上站了起來,然後一行人就在“桂香樓”門口,客氣地寒暄互相介紹起來。
這次範從直請來的人,除了雲南地界上相當有名氣的馬幫幫主江莽,還有河陽縣的五個鄉紳,這五個鄉紳基本上掌握了河陽縣絕大部分的土地,其中有三人是彜族人,一人是白族人,唯有一人是漢人;另外還有六名商人,也都是在河陽縣響當當的人物,幾乎壟斷了河陽縣中酒樓、糧店、藥材、布匹等生意,其中一人就是“桂香樓”的東家,盧良。
可以說,這兩幫人一會面,那就是權力與金錢的交鋒,稍微跺跺腳,整個河陽縣都要抖三抖。
大家互相介紹了一番後,對面帶過來的一幹管事等人和沈江霖帶過來的衙役捕快等人在底樓落座,底樓一共席開十二桌,菜色茶酒都已備齊,就等著他們落座開吃了。
眾人有眼尖的一看,這一桌席面居然還是“桂香樓”裡不錯的檔次,一桌也得五兩銀子之多,頓時對今日宴請的沈大人好感頓生。
哪怕他們在普通百姓之中也算條件較好的那一撥了,但是五兩一桌的席面,可也沒多少機會吃啊!
而樓上只席開兩桌,取了最大的一個雅間,盧東家親自置辦的席面,比樓下的更加精緻十倍。
沈江霖自然是要坐在主位的,等到沈江霖落座後,其他人才紛紛坐下,按照次序,沈江霖這一桌,他的左邊是範從直和陳允橫,右邊則是江莽和盧東家,其餘人等則是自發落座,彷彿有一種心照不宣的排次在裡面。
眾人都心知,今日的主角是沈知縣和江幫主,故而都沒有人先站出來喧賓奪主的,而是坐下後靜靜看著眼前的局面。
江莽率先站起身來,給沈江霖斟酒:“沈大人,說來慚愧,原本今日這桌席面應該是江某人來請的,但是誰知道後來沈大人竟然說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變成了大人來宴請我們大家了,實在是讓沈大人破費了,在下先自罰一杯。”
江莽別看長得五大三粗,但是此人粗中有細,一番場面話說的極為漂亮,沈江霖看到江莽直接將一盞酒一飲而盡,笑著嘆道:“江幫主豪氣幹雲,諸位又是為了河陽縣奉獻過許多的商戶鄉紳,能夠請一請大家,和諸位認識認識,同樣也是本官的幸運之處,來,江幫主,我同你幹一杯,今日當浮一大白!”
沈江霖幹脆地對飲了一杯,喝完之後亮了亮杯底,眾人一片叫好之聲。
甭管一開始大家是抱著什麼心思來赴宴的,沈江霖剛剛這一番話、這飲酒的動作,贏得了所有人的好感。
尤其是這些商戶們,往日裡和官員們也打過不少交道,遇到脾氣性格好點的,還做點面子情,若是遇到一些自視清高的,他坐著,你站著,他訓著,你聽著。
還如此敞亮的一起喝酒?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沈江霖和江莽的開場緩和了樓上的氣氛,很快大家便吃喝了起來。
一開始,還是沈江霖為主導,詢問著各行各業的人如今的收成如何、生意如何,有無碰到什麼難事,在這樣放鬆的環境下,大家也都願意說出一二分的真心話,沈江霖便得到了許多有用的資訊。
然後等到問話談及到走商的時候,範從直的容長臉上泛起一抹笑來,指著江莽對沈江霖介紹道:“大人,江幫主是我們河陽縣人氏,但是他的馬幫可是遍佈雲南各地,就連貴州好幾個府縣也有他的人,生意做的是極大的。”
沈江霖目露好奇地看向王莽,感嘆道:“如今這個世道都推崇儒商,可是本官今日一看江幫主的為人談吐,才明白為何獨獨江幫主能夠做成這個馬幫,雲貴之地想來路上不太平吧,若沒有一腔孤勇,如何能夠成就這番家業?”
原本範從直丟擲話頭來了,江莽就該順著範從直的話來,說一說馬幫是如何做生意的,投入多少銀子,買多少貨物,販往哪裡,能掙多少等等,說的人要心動了才是他們一開始商量好的目的。
而且這事江莽做起來也算是駕輕就熟,只是他自己心裡同樣有自己的小九九。
若是這位沈知縣確實如範從直說的那樣,是個有錢但是好糊弄的官員,江莽訛他的錢絲毫不手軟。
畢竟這些年來,那些官員們訛詐他的銀子還少麼?大家都將當官的分在白道上,但是讓江莽來說,那些個當官的,有時候比□□的還黑。
但是沈江霖這一番真誠的感嘆,卻是真正地觸動了江莽的心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