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 107 章 靜姝心事

沈銳終於消停了下來, 魏氏作為妻子,又想著那天自己和沈銳吵成這樣,才害的他摔骨裂了腰椎, 也不敢再說三道四,每天伺候他吃喝換藥。

若是沈銳不說什麼難聽的話, 魏氏便上藥時輕柔一點,若是沈銳講話難聽,魏氏上藥上的便重一點, 幾次一來, 沈銳也不是傻子,發現了之後, 再不罵天罵地了,否則自己趴在床上趴到胸口痛的時候, 還是得指著魏氏給他揉一揉。

時間一長, 沈銳慢慢接受了現實,倒也不折騰了。

榮安侯府是清淨了,謝府內卻是紛爭四起。

謝識微依舊被大理寺的人關押在天牢之中,謝識玄幾次去探, 得到的結果都不容樂觀, 每天早出晚歸, 給這個不省心的哥哥奔走, 根本抽不出神來去管其他。

後院內, 謝瓊整日以淚洗面,江氏不管怎麼勸, 她都不聽,嗚嗚咽咽躲在房間裡哭,江氏被女兒的心情感染了, 同樣也是愁眉不展。

江氏怎麼也沒想到,謝家出了事情,還不是謝識玄出事呢,她大哥大嫂就忙不疊來退了親事。

這兩年江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因為和京中貴人往來頻繁,江氏的大哥江沛榮幹脆就舉家搬遷入京,他們江家在京城是有宅院的,江氏喜不自勝,這樣一來,以後女兒嫁過去了,同在京城,想要回孃家方便的很,便是往後生了孩子,她也好過去時時探望照顧,是再好不過了。

江少連因為離得近了,沒少來謝府拜會姑媽和表妹,江少連知禮有節、風度翩翩,一來二去,謝瓊和江少連之間的感情越發的好了。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又是知根知底的孃家人,這樣的婚事打著燈籠都難找,江氏之前因為沈江霖的太過出色而産生的那一點不甘慢慢地就煙消雲散了。

可誰知道,天有不測風雲,兩淮鹽商貪腐,不知道怎麼的就揪出來鄭皇貴妃和三皇子的事情,原本江氏不關心朝堂之事,也是看謝識玄最近異常的忙碌起來,才問了一嘴。

這些都是皇家的事情,江氏聽後也只是長籲短嘆了幾聲,那個鄭皇貴妃她在後宮擺宴的時候見過幾次,是頂頂和氣漂亮的美人兒,沒想到就這樣香消玉殞了。

至於三皇子謀逆,江氏聽了只覺得可笑,甚至覺得是有人栽贓陷害,就三皇子這樣的身子骨,如何謀逆?謀逆成功了做了皇帝了又能做幾年?

不過這些都是男人的事情,江氏並不關心,她更關心等到女兒成婚的時候,要陪嫁過去那些錦緞和首飾精不精美,陪房的人選也要抓緊定好,還有大喜時日的婚服,鳳冠,更要準備的妥妥當當的。

可誰能想到,原本以為和她毫不相幹的事情,偏偏就關聯了起來,且關系大了!

謝家族長謝識微被抓走之後,謝識玄也幾次被大理寺和刑部請去“喝茶”,好在謝識玄身正不怕影子斜,查了好幾次,都沒有查出他有什麼問題,被放了回來後,他順天府尹的官職仍在,但是卻讓他暫時不用去順天府衙門,等到核查完之後才能到任。

這可不就是搞得人心惶惶麼!

江氏本來也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後來謝識玄給她講了其中的利害關系,說明白此時一靜不如一動,讓江氏不要過分擔心後,江氏才穩了下來,看著謝識玄整日東奔西跑地為他大哥打探訊息,江氏知道這個時候必是要全家齊心的時候,拿出自己的嫁妝銀子讓謝識玄去疏通打探。

可萬沒想到,謝識玄那邊還沒個眉目,她大哥大嫂卻是親自登門,說要退了這門婚事。

話說的很好聽,他們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兄妹,是血肉至親,原本是想看著兩個小孩情投意合,才想著結親也不錯,可是如今謝家出現了這種情況,他們應該要避嫌的,萬一謝家真的有了問題,那到時候江家還在,總不至於讓她們娘兩吃苦就是。

這話說的萬分有道理,以至於江氏送走她大哥大嫂的時候臉上都是掛著笑意的,可是等他們一走,江氏的臉色就徹底落了下來,心裡除了不痛快外,更多的是不知道要如何與謝瓊交代的為難。

孃家那邊江氏不能得罪了,否則真的謝家落難了,她還能指望誰?可是要為江家說好話勸謝瓊,她實在是開不了口。

可是再如何糾結,退親的事情不可能不知會謝瓊,謝瓊知道後,怔愣在原地,反複問江氏這是真的嗎這怎麼會是真的?讓少連表哥過來親自說,否則她不信!

江少連是沒出現,但是江少連將這些年謝瓊送給他的許多小玩意都放在了一個箱籠裡退了回來,裡面有謝瓊做的荷包、帕子,也有他們一起元宵節同遊時候買的花燈和泥人,更有江少連過生辰時候,謝瓊贈與他的玉佩、扇套、硯臺等物,每一樣都放的整整齊齊,就連當時贈送他的時候用來裝這些東西的禮盒都還是原模原樣的。

那個荷包還是謝瓊十五歲的時候做的一個鯉魚荷包,那個時候謝瓊的女紅手藝不算好,剛剛繡好這個荷包給江少連看的時候,江少連愕然地問謝瓊,這個荷包上繡的是什麼,壓根沒看出來這是一條鯉魚,氣的謝瓊劈手就奪回來,吵嚷著不送給江少連了。

江少連好說歹說地賠罪了一通,謝瓊才轉怒為喜,將荷包“賞”給了江少連,自那之後,江少連就一直戴著這個荷包,從來沒有離過身,一直到如今,它靜靜被一塊絹帕包著,開啟的時候,這個荷包原本的紅色都已經褪去了鮮豔,荷包的邊緣都已經被摩挲地有些脫線了,想來它的主人時常把玩,很是喜歡。

可是,那又如何?

謝瓊收到這個箱籠的時候,頓時就受不住了,一邊叫她的大丫鬟將江少連送給她的東西全部找出來還他,一邊自己也在翻箱倒櫃地找東西,可是這些年江少連送了她這麼多的東西,貴重的珠寶首飾自不必說了,江家本就富貴,江少連送謝瓊這些東西送的頻繁,便是那些小姑娘家喜歡的花花草草、可愛的小玩意,多不勝數,甚至丫鬟們有些都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江少爺送的了,還要拿過來讓謝瓊分辨。

謝瓊頓時就被氣哭了。

她一邊哭一邊拿起繡棚裡的剪子,直接將江少連還給她的那些東西,一樣樣絞了去,有些東西還不好剪,謝瓊哭的淚眼婆娑,一邊用手背狠狠擦了淚,一邊繼續用力絞,手掌拿著剪子用力到細嫩的皮肉勒地通紅,一直到脫力了,才伏在案上大哭起來。

謝靜姝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謝靜姝甚少接觸外人,在謝府內,如果說她還有能說的上話的人,那就只有這個妹妹了。

謝瓊天真活潑又有些恃寵而驕,整個謝府內許多人都不想和謝靜姝多扯上關系,可是謝瓊卻不在乎這些,她高興的時候,還是會嘰嘰喳喳地像個小鳥一樣和謝靜姝說東道西,謝靜姝是個合格的傾聽者,雖然話少,但是每次都能講到關鍵點上,倒是讓謝瓊偶爾願意和謝靜姝玩到一塊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