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 97 章 韓興被訛

韓興不愉快地皺了皺眉, 冷嘲道:“沈大人,我此次過來,職責只在馮大人身上。”

韓興作為錦衣衛千戶, 此次領了一百五十人的隊伍護送馮會龍到揚州府,除了是保護馮會龍, 同樣也是作為皇帝的眼睛去監視馮會龍。

皇帝就是如此人物,馮會龍作為巡鹽禦史,本身就是身負監察之責, 而在監察者之上, 皇帝仍然不放心,依舊要派韓興去監視。

當然, 韓興作為錦衣衛,頭上還有沒有人?有!以太監為主導的東廠便是。

太監的勢力完全依附於皇帝, 所以成為了皇帝監察的最高一層, 但哪怕如此層層監視,陽奉陰違之事依舊到處都是。

甚至因為太監掌權太過,先帝在位時,還發生過宦官專政之亂, 永嘉帝上位後撥亂反正, 很是約束了太監的權力, 但饒是如此, 該啟用東廠的時候依舊啟用, 畢竟這把刀子用的趁手。

沈江霖原本以為韓興也會是元朗的收服目標之一,甚至於, 按照沈江霖的理解,韓興可能會比馮會龍還要受到元朗重視。

說白了,韓興的監察之權, 在馮會龍之上,馮會龍監察兩淮鹽務,而韓興監察馮會龍這個人。

沈江霖留了心在韓興身上,可詭異的是,韓興從頭到尾都像個透明人一般,似乎真的就是來保護馮會龍的,並不出手幹預馮會龍的任何行為,同時沈江霖收到郭寶成派人過去盯梢的線報,同樣沒有關於元朗親信接近韓興的情況。

韓興與元朗唯一的接觸,就是在接風宴那天,元朗同樣給了韓興一個“茶罐子”。

但是沈江霖不相信,韓興是這麼容易被收買的一個人,更不相信元朗不會在韓興身上下功夫。

郭寶成是沈氏族學中的一名族學生,當年他的母親改嫁到了沈家,將他作為拖油瓶帶了過去,有了在沈氏族學學習的機會。

但是這些年來,郭寶成在學業上並不精進,反而痴迷於練武,沈江霖知道之後,便將一批願意學武的學生都交給了榮安侯府的武師傅,其中郭寶成最受幾位武師傅青睞,說他是難得的習武之才。

郭寶成從小力大如牛,學武又肯下苦功,這些年練下來,武師傅們說他一個人打十個人都不成問題。

這次沈江霖要來揚州府,自然不敢直接自己一個人深入險境,他帶了一批好手上路,郭寶成自告奮勇,願意追隨沈江霖左右。

郭寶成是沈江霖在揚州地界上最信得過的人,且郭寶成這個人做事很一板一眼,他說盯緊了肯定就是一刻都不會走神的,那麼元朗的人沒有來單獨接觸韓興,這件事不會有假。

這裡面自然有蹊蹺,沈江霖推演了半天,排除掉了所有不可能之後,就只剩下了一個可能性。

“韓大人,你說我要是去信一封給寧王,好叫寧王知道韓大人兩面三刀,明著是寧王的人,實則早就倒向了三皇子,你說,回去後,寧王會如何對你?”

沈江霖說這句話的時候,依舊是臉上帶著笑意的。

可就在這一瞬間,韓興手中的粗布帕子直接被拽緊,他臉上的殺氣一閃而過!

這是真正見過血的人才能散發出來的殺氣,陰鷙冰冷到了極點,韓興鷹鷲似的雙眼死死盯著沈江霖的脖頸。

這是文人的脖頸,面板白皙光滑,在朝霞的光芒下如同一段白玉,上面的青筋不像他這種武人一樣暴起,而是若涓涓細流、順滑淌過,只要他的大手用力一握,想來就能當場折斷!

而就在氣氛劍拔弩張之時,郭寶成當先一步擋在沈江霖前面,一雙銅鈴大眼死死瞪著韓興,手已經握緊了腰間的佩刀刀柄之上,只要韓興膽敢有任何異動,郭寶成即刻就會拔刀,不會在意韓興五品官職的身份。

郭寶成掃視著整個小校武場內,只有他們三人,郭寶成相信,以他的武功,哪怕不能將韓興一擊斃命,也給沈江霖爭取了足夠的時間逃脫。

他絕不會讓韓興動沈江霖一根毫毛!

沈江霖將手輕輕放在郭寶成肌肉緊繃到極致的肩頭上,淡定道:“寶成,不用擔心,韓大人是講理的人,他怎麼知道我沒有後招?或許我今日破了點油皮,明日這封信馬上就能到寧王手裡呢?”

韓興的殺氣一下子就洩了。

他差點忘了,這個沈江霖是個徹頭徹尾的文人,還是個從成千上萬的科舉考生裡面殺出來,最難纏的那一個!

這樣的人,心眼都有百八十個,敢在他面前透露這樣的訊息,後招豈止就一個?

沈江霖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點,勸郭寶成道:“來來來,寶成你在旁邊休息一會兒,我和韓大人有點小事情要談一談。”

見韓興殺氣已洩,郭寶成從善如流,往後倒退了十步,在一個比較安全的距離處站定,目光一刻都沒有離開韓興。

韓興的臉色是極差的:“你是如何發現的?”

這一句話,瞬間就證實了沈江霖的猜測,沈江霖將心放了回去。

如何發現的?沈江霖什麼都沒發現,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測而已,很幸運,他猜對了。

“當時你我在寧王府有過一面之緣,以寧王對韓大人你的熟稔程度,想來你和寧王關系匪淺,而寧王又是自來以太子馬首是瞻。”

“不才再下得知了訊息,元大人與鄭皇貴妃是同胞兄妹,而三皇子又是鄭皇貴妃所出。元大人自從我們到了揚州府的地界後,對馮大人以及我等屬官,“客氣”非常,唯獨漏了韓大人,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唯有想到,或許韓大人早在京城的時候就被元大人內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