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 大獲全勝

官員俸祿過低, 這個問題由來已久,已經算是一個歷史遺留問題了。

大周朝開國之初,因為剛剛結束了一段長達二十餘年的動蕩戰爭時期, 導致百姓人口銳減、大量土地閑置,大周朝的開國皇帝為了迅速恢複民生, 只能選擇輕徭薄賦。

輕徭薄賦自然是對的,對於一個新王朝的鞏固以及百姓對新王朝的認同感都會在這一個政策中受到極大的支援,可是輕徭薄賦的背後不得不面對的一個問題就是中央財政收入的減少。

周高祖為瞭解決這一個問題, 想出來的辦法是縮減宗室開支, 減少官員俸祿,以及開展軍隊的屯田制度, 規定兩成士兵用於作戰訓練,八成屯田, 減少中央對軍費的支出, 讓他們能夠達到自給自足,在此同時許多基礎設施的建設也相對應地減少投入或者是暫緩建設。

各種政策一起下來後,大周朝確確實實緩解了財政的窘境,政府機器可以順利地運轉下去。

當時的大周朝的官員俸祿, 主要是有兩塊組成, 一塊是貨幣, 另外一塊是糧食和布匹, 因為當時的大周朝貨幣儲備量太差, 銀銅礦開採不足,所以不得不透過兩種俸祿的發放方式來進行發放。

這樣的情況下, 雖然大周朝開國之初定下來官員俸祿是偏低的,但是隻是相對上一個朝代而言是偏低,實際上官員階層的收入還是相當可觀的。

就拿一個最基層的七品官舉例, 一般而言進士出身後,若是下放地方便是七品縣令,這是大周朝正統官員體系中的最堅實的基礎官員行列,他們一年可以拿到九十石的糧食,以及二十兩的白銀,同時還有布匹等物的發放。

也就是說一個月這個七品官可以拿到7.5石的糧食,足夠八口人吃一個月,同時在那個時候貨幣的購買力是驚人的,一兩白銀可以購買三石的上等大米,若是換成粗糧只會跟多。

可以說,俸祿方面確實不能說是發家致富,但是養活妻兒老小不成問題。

然而,隨著大周朝的逐漸穩定,金銀銅礦的開採變多,再加上大周朝與海上貿易之國來往頻繁,大量的白銀湧入到了大周朝,雖然大周朝如今也恢複了生息,但是小農生産的低效率,導致産品並未隨著金銀貨幣的極大增多而增多,那便開始出現了通貨膨脹。

換句話說,就是錢不值錢了,以前一兩銀子可以買三石大米,現在一兩銀子或許只能買兩石或是更少的大米了。

然而,這還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先帝時期,取消了糧食布匹發放給官員作為俸祿的方式,為了方便運輸以及統一管理,先帝下令,將這些本該發放給官員的糧食布匹統一折算成銀兩進行發放。

在當時,肯定還是多折算了一些的,所以雙方都覺得得利。

朝廷覺得自己省了許多運輸調配上的事情,甚至就是原本需要專人進行倉庫的管理和運輸的看管上,都減少了人員支援,同時安全性也大大得到了增加。

往年,總有各地來報祿米倉出現走水或是因為雨季泛濫而有折損的事情,甚至還有在調配押運途中出現翻船事故的,好好的一船祿米,最後被打撈起來後數量肯定對不上了,就是打撈上來,也只能匆忙折價賣了,再買新米,這樣的事故屢禁不止,再如何小心,每年總有幾起。

官員們在當時也覺得自己得了實惠,總的俸祿沒有變低反而變多了,而且更加自由了。

有些官員家中本就有許多良田,糧食自家的都吃不完,又從朝廷裡領回來一堆,自家吃不完,還要想辦法賣出去,一來一去,倒不如直接給銀子來的痛快,他們也便利。

原本這個改制大家一致贊同,受到了所有官員的交口稱贊,但是當時的官員們都沒意識到,四十年後,事情又一次發生了改變,銀兩不值當年那個價格了,又沒有了硬通貨糧食布匹作為俸祿之一來進行發放後,他們的俸祿細細算下來,竟然至少比開國時候又少了一半!

本身開國時期時便是低俸祿,如今更是低俸祿中的低俸祿,讓這些中下層官員如何存活?

這些讀書人拼了命的想要讀書進學,科舉入仕,可不是為了來當窮官的!

當然,不是說每個人都是那般利慾薰心,也有季長歌、陶雲亭之流,不管其他方面如何,多年來一直堅守著底線的,可是更多的人也是被逼無奈,為了更快更好地往上爬,只能跟著同流合汙。

這也是為什麼雖然永嘉帝對於貪腐厭惡徹底,但是卻抓一批、殺一批,屢殺不盡的原因之一。

確確實實,朝廷也將那一部分中間搖擺的官運推向了對立面。

翰林院中季長歌在日講之時當場暈倒的訊息,更是一下子被宣揚了出去,甚至他家中如何貧困、多年來如何兢兢業業做個好官,真實事跡已然是膾炙人口了。

因著季長歌在翰林院一直是個默默無聞的存在,大家扒不出更多有用的資訊了,甚至還有很多事跡,都是季長歌沒有做過的,大家也是添油加醋地往他身上堆。

因為所有人都意識到了,只有季長歌夠慘夠窮夠清廉正直,那麼此次俸祿改制成功的希望才越大。

季長歌一下子被推上了風口浪尖,在官場上從查無此人的狀態,一夕之間變成了百官楷模,溢美之詞不勝言表。

而季長歌的所作所為,也確實經得起眾人拿放大鏡去看。

在公事上自不必說,翰林院裡的人在沒有進入實權部門之前,本身就是個清水衙門,季長歌這樣的寒門出身的進士,根本連徇私舞弊、貪贓枉法的機會都沒有;而在個人生活上,季長歌是真正做到了無可指摘!

他如今住在城南的一個一進小院中,四周都是京城普通百姓,為了節省開支,宅院賃的還格外逼仄,家中只有老母親、妻子和剛滿七歲的女兒,什麼僕婦成群、什麼豪屋雅舍,和他們家根本搭不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