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張天師(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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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又換了一間廂房坐定。這才正兒八經說起話來。
“事情其實是這樣。……算日子應該是從春分那日開始。二月十八那天,一大早我們就遇到一宗官司。有個妙齡少女浮屍春曲河邊。當時我們也沒當回事,只當是尋常的少女失足落水案。找仵作收了屍體便草草結案了。誰知,自那之後,少女失蹤和在河邊發現屍體的案子就層出不窮。上面重視起來,讓我們早點破案。我們也無從下手,就讓仵作重新開棺驗屍。沒想到……開啟第一具女屍棺材的那一刻,我手下的幾個捕快都嚇壞了。”
季寸言一邊吃著桌上船家送的精緻小點,一邊饒有興致地聽靳捕頭說起案情。她問道:“屍體怎麼啦?”
靳捕頭道:“屍體才斂葬不到五日,便已全身發黑,乾癟如柴,全身上下沒半點水分,眼珠子都薄成了兩層幹皮。十分駭人。”
季寸言沉吟片刻後道:“若是被妖物吸取精氣,屍體會在幾日之內迅速萎縮,就如枯樹幹枝。”
靳捕頭又道:“確實如此。老靳我幹這行也有十幾年了,閱屍無數,從未見過在幾日之內便能變成乾屍的屍體。我心中尋思定是妖魔鬼怪作祟。這種事情,尋常官家也沒辦法,我便聽了手下人的建議,到蘇州城香火最好的道觀清風觀去尋一位道行高深、經驗老道的天師真人來斬妖除魔。”
在一邊鼻血未止,還昂著頭,兩隻鼻孔塞著兩小團白色細絹的張霽聽到這話,忽然坐直身體,把頭低下來平視前方。
誰知他一低頭,鼻血便又噴湧而出,順著白色細絹流下來。
季寸言看著他的模樣噗嗤笑了
靳捕頭無奈地將張霽的頭又扳回去。
季寸言道:“靳捕頭,你說去尋一位經驗老道、法力高強的天師幫忙,這八個字,跟這個臭小鬼有什麼關係?”
張霽白了季寸言一眼道:“你先看看你自己吧!黃毛丫頭一個,斷奶了麼?”
“不斷奶也能揍得你鼻血直流,你不是已經試過姑奶奶的厲害了嗎?”
靳捕頭無奈地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覺得可能是流年不利,本來想找人幫忙,但是這兩個奶娃娃怕不是來添亂的更多一點。
“我去了清風觀,便遇到在此處掛單的小張天師。清風觀住持觀潮道長對我說,這位小張天師乃是天師張道陵的嫡系傳人【注1】,法力頗為高強,若是他肯相助,必定能抓住害人的妖怪,保一方平安。”
季寸言撐著頭看看自己面前的張霽,噘著嘴道:“靳捕頭,這個小道士怕不是在清風觀騙吃騙喝的神棍吧?”
張霽把塞鼻孔的細絹抽出來,對季寸言道:“呸!”
季寸言見他臉上的狼狽模樣,倒也不生氣,還嘻嘻笑了。
靳捕頭道:“觀潮道長德高望重,在本地頗有威名。他引薦的人自然不會錯。小張天師隨我們去了義莊,見到已經被我們挖出來的三具屍體還有未來得及斂葬的兩具浮屍,便只用了小小手段,就讓她們的死因浮出水面,並且告訴我們,下手作惡的,應該是一條蛇妖。”
季寸言生平最怕蛇了。聽到靳捕頭的這句話,本來撐住桌面的兩條胳膊立馬縮了回去,人也坐正了不少,還皺起小鼻子一副很嫌棄的模樣。
靳捕頭道:“小張天師讓我們將最先發現的那具女屍用白布裹好,置於竹床之上。又砍了一顆桃樹【注2】,以樹枝為柴,用微火煙燻竹床上的屍體。”
此時季寸言面前的桌上擺著四蝶冷食,兩甜兩鹹,其中一碟是片好的玫瑰燻鴨。她本來對這盤冷食頗感興趣,但是故事聽到此處,她就放下筷子,再也吃不下去了。
“桃木煙燻過足足六個時辰,小張天師再吩咐我們把已經全黑的白布拿去清水裡洗好,又按原樣裹住屍體。果然,在白布上我們發現了幾道腰粗的黑痕繩索般纏繞住屍體。我一看到那些黑痕,就覺得它像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季寸言問道。
“像是一條巨蟒,在殺死獵物的時候,用身體把獵物纏繞起來,揉斷筋骨,擠破內臟,將獵物活活勒死,這些繩索般的黑痕,就是它勒死死者時留下的痕跡。”
“靳捕頭你怎麼不去說書?聽你說出來的故事我都覺得嚇人。”季寸言道。
“這還不算完呢。然後,小張天師又命我們把屍體泡在糯米【注3】水中一天一夜,再撈出來時,屍體已經腫脹起來。在死者的脖子上,我們發現了兩個指頭粗細的齒印,彎鉤狀刺入死者的脖子裡,齒印旁邊的寸許面板都發黑髮爛,可不就是蛇的毒牙麼。這樣看來,作案的就是一條蛇妖無疑了。”
季寸言瞧瞧坐在自己身邊,鼻子已經止血的張霽,問道:“這些法門,真的都是你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