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梁修遠的眼神太過赤裸,沒有說一句話,卻將慾望和覬覦都刻寫在眼底裡。

身為一個男人,那樣的目光意味著什麼,謝錦宴自是清楚的。

只是,他的師姐似乎並未意識到。

垂眸看著那張美豔嫵媚的精緻面龐,謝錦宴目光逐漸沉重,深深看了她一眼,低聲又道,“阿蕪,並非孤疑心病重,而是梁修遠的眼神太過赤裸裸,你尚是太子妃,他都敢如此,你若只是一介毫無靠山的孤女,孤不敢想……”

這話謝錦宴並非危言聳聽,梁修遠雖然表面瞧著溫潤和善,但暗地裡,尤其是在女人方面,卻未必比他那祖父好到哪裡去。

“阿蕪,梁修遠或許已經不是從前的梁修遠了,他在外風評甚好,但府中姬妾卻並不少,光是有名分的,就有十來個,他那妻子也是個善妒的,非但沒有同情那些被強行納入府中的姬妾,反而時常欺凌她們。”

“梁修遠不過是將她們當做玩物,自也不會在意,他不會為了小妾去得罪家世雄厚的妻子的,所以,那些小妾瞧著像是攀權貴,實則……日子並不好過。”

沉吟片刻,謝錦宴又低低添了一句,帶著幾分小心翼翼,支支吾吾道,“阿蕪,或許你被送去蜀地還算是幸運的,倘若你留在京都,下場或許不比那些小妾好到哪裡去。年少時他也許真的只將你當做妹妹,隨著年歲的增長,可就不好說了。”

說了這樣多,不就是想告訴她,梁修遠如今已不同過去,再不是那個助人為樂的英俊少年郎,而是同他的祖父梁建業一般的色中餓鬼,且還是個懂得偽裝的衣冠禽獸。

說實在,梁修遠這樣的世家子弟,又是在那樣混亂的家境下成長,變成如今這般模樣,俞青蕪一點兒也不覺得驚訝。

只是,謝錦宴說什麼梁修遠看她的眼神不太對勁兒,那便有些過了。

梁修遠是什麼人?寧王嫡長孫,寧王是什麼人?色中餓鬼,府中什麼姿色的美人沒有?清麗的,明豔的,嫵媚的,便是那弱柳扶風的也是好幾個。

什麼番邦舞姬、青樓花魁,那是應有盡有。

梁修遠身為寧王嫡長孫,自然也是見過的。

如今他自個兒還有十幾房小妾,說不得也是百花爭豔。

至於她,不過就是一介孤女,一個稍微有些姿色的孤女。

能得到謝錦宴的垂愛,原也是有著少年情分和他的執著佔有慾在裡頭,要說梁修遠對她起了心思,那實在是有些天方夜譚。

瞧著男人那一副凝重的表情,俞青蕪忍不住笑了,歪頭瞧著他,笑道,“我說殿下,你是不是想多了?梁修遠之所以多看我幾眼,原也是因著算是故人的緣由,他大約是想確認下。再者,他今日來尋我,至多也就是對於當年我不辭而別而介懷,又或者是覺得他不曾對我不起,我卻對他冷眼相加,心中覺得委屈,多少想要來問個明白。”

“至於您說的,他瞧我的眼神不對勁兒什麼的,我想,是殿下您想多了。”

“是,梁修遠如今的確同他的祖父一般,納了一屋子的妾。可他既是有那樣多的妾,那什麼樣的美人沒有見過,怎的無故的就能瞧上了我呢?我雖生得還是不錯,卻還不至於讓人一見鍾情。”

“何況,那人還是梁修遠。”

那個,只將她當做妹妹疼愛的梁修遠。

想到此處,俞青蕪又溫聲補了依舊,柔柔望著謝錦宴道,“那梁修遠,待我不過兄妹之情,誰會對自己妹妹生出別樣心思來?不嫌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