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活埋在盜洞之中,將來就算有人將他挖出,也只會是盜墓賊,而不會是他的兒子。」柏舟若有所思地說,「為什麼他要寫一封給自己兒子的遺書?」

「這有什麼奇怪?」小唐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或許他知道這封信不會落到自己的兒子手中,但兒子是他最後的精神寄託。」

柏舟又問:「那個倒黴賊多大年紀?」

「警方已經找到了那座古墓,考古隊已經進駐,正在搶救性挖掘。」老者忽然開口道,「那個盜墓賊初步判定在十八歲左右。」

「這就更奇怪了。」柏舟說,「這麼年輕,又是個盜匪,在外面飄零多年,怎麼會有兒子?」

眾人一時無言。

說得好像有點道理。

小唐有些不服氣,說:「說不定人家結婚早,確實有兒子呢?」

連老者都聽出來他是在抬槓了。

柏舟卻沒有反唇相譏,而是問:「那群現代的盜墓賊看完遺書和地圖之後,找到了這箱子銀錠,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小唐抿了抿嘴,道:「他們按圖索驥,在山林裡找了很久,當地的地形地貌變了很多,他們還挖了不少地方,最終在半山腰上找到了。」.

「挖出了這箱銀錠之後,幾人開啟箱子想要分贓,他們都是貪婪之輩,上前爭搶,全都碰到了銀錠。」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碰觸了銀錠的盜墓賊,全都死了,有一個盜墓賊在臨死之前撥打了報警電話求救,但還沒說完一句話,就一命嗚呼。」

「警方是根據手機的定位找到他們的,一共五個盜墓賊,全都死了,法醫說是心臟驟停猝死,無法確定是什麼引發了他們心臟驟停。」

柏舟又問:「後來呢?」

「後來警方就將這箱銀錠送來了我們博物館。」小唐說,「銀錠上面有刻字,是南宋末年的銀錠,全都是古董。」

「接下來的事我來說吧。」老者道,「我們安排了兩個工作人員對銀錠進行初步的清理,當時是我帶著小張他們兩人來庫房的,他們都是實習生,我有些不放心,就在旁邊盯著。」

「誰知道他們剛剛拿出兩隻銀錠清理,就忽然捂著胸口倒下。」

「當初警方測過銀錠沒有毒素,才會送來我這裡,我也不知為什麼會這樣,便立刻打電話叫了救護車,將他二人送去了醫院。」

「不僅如此,剛剛將小張二人送走,這箱子裡的銀錠就發出一股惡臭,比陳年的老腐屍都要臭,簡直臭不可聞,幾乎可以比肩毒氣。」

「我忍著惡臭將箱子蓋上,那惡臭便一下子消失了,哪怕站在箱子邊都聞不到。」

「我又請了專業人士來檢測,仍然沒有檢測到任何的毒素,但只要一開啟箱子,就會散發出惡臭。」

「我做了一輩子的考古工作,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用科學解釋的,就求到了特安局,請他們派人過來好好查探查探。」

老者剛說完,就聽見小唐說了一句:「不過特安局似乎也沒有重視。」

這話就是在諷刺柏舟了,但柏舟沒聽出來。

她很認真地思考了一陣,試著用聞君止的思維方式來思考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果然有了一些發現:「若這些銀錠有問題,那個古代的盜墓賊又怎麼會給自己的兒子寫遺書,讓兒子去尋找這些銀錠呢?」

「這封遺書本就不是寫給他兒子的,而是他留下的一顆雷。」

「他臨死前也要帶走幾個墊背的給自己陪葬。」

眾人都驚了。

小唐不服氣,道:「這沒有任何意義啊!殺死別的盜墓賊對他有什麼好處?」

柏舟道:「唐先生剛才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有些人的心中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善念。他也知道這樣做沒有意義,但他被活埋時心裡充滿了怨恨,所以哪怕死,他也要留下一個陷阱,害死後來之人。」

她在心中感嘆:這就是人性啊。

人就是這樣矛盾的生物,他們可以充滿了光輝,犧牲自己拯救別人,也可以滿身陰暗,報復社會,哪怕這麼做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他們自己過得不好,也不想讓別人好。

小唐還有些不服,本能地想要反駁,但張了張嘴,最終也沒能說出什麼來。

無法反駁。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很在理。

最終,他只能吐出一句:「你說的這些都是你的猜測,沒有證據。」

柏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說:「我們又不是在破案,要證據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