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走兩日,路途之上並無其他異變。每至夜間休息,隊伍中就會有婢女取出長長的圍帳,侍奉那名貴人歇息。

火光朦朧間,依稀可見貴人婀娜身姿,倒是招來不少炙熱目光。走了這麼多天,對方竟是連臉都未見露上一露。

吳亙自然清楚對方模樣,當日青苔巷中偶遇,那隻黑貓可是醒目的很。

高大的光頭壯漢,始終持斧守在馬車邊,虎視眈眈瞅著四周,任何人都不準靠近。

那幾名相貌奇怪的人,倒是毫無顧及,除了馬車旁外,隨意在其他地方走來走去。

吳亙遠遠打量著這幾人,其中一個面目狹長的人感覺到吳亙的目光,轉頭一笑,一條足有一尺多長的舌頭從其口中吐出,示威似的轉了一圈,又收了回去。

“那是妖人,可化為妖獸,或是身具妖獸血脈。還有一兩個異人,也不知身藏何種異能,這些人戰力頗高,是貴人家的專職護衛。”張遠在一旁解釋道。

“噢。”吳亙答應了一聲,用舌頭舔了舔嘴唇,有些擔心方才那個異人,吃飯時咬了舌頭怎麼辦。

至於那隻黑貓,卻是再沒有出現過。吳亙始終覺的那雙綠色貓眼,不知躲在什麼隱秘地方,正死死盯著自己,隨時欲暴起而噬。

到了第三日,按陳統領吩咐,張遠等五人前出察探。一路之上,鳥獸俱絕,連常見的野狐鼠兔都消失了蹤跡。

爬上一座坡,五人向著遠方眺望,頭上裹著的衣物獵獵作響。

現在張遠等人已經成為這一行人的笑柄,頭上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兩隻眼睛,與其他人擐甲操戈、介冑森然相比,有些寒磣了些,所以得了個娘子軍的綽號。

吳亙更是將自己的坐騎也都纏裹的花花綠綠,密不透風,走到哪裡都是一道極其靚麗的風景。

站在坡上,吳亙忽然發現坡下不遠處有一異物,遂催馬趕了過去。幾人將異物圍成一圈,皆是沉默不語。

這是一具人的屍骸,仍保持著向前爬的姿勢,白骨上長滿了大大小小的圓形蘑菇,就如燒傷出的水泡一般。

蘑菇呈圓形,上面有細細的紅絲,形成的圖案倒是像個馬頭的模樣。

看著頭骨眼眶中兩個碩大的蘑菇,眾人心中一陣惡寒,沙杵幾乎是呻吟著說道:“馬鬼頭。只是這裡的還未成熟,尚且無事。”

接著又說道:“聽長輩說,馬鬼頭雖然可害人性命,但未成熟前若是炮製得當,也是極好的迷魂藥。

再加入一些百草霜,細細烤制,則是一味上好的傷藥,既可止痛,又可止血。當初在家中,常有人專門向商旅收購此物,一錢就是一兩銀子。”

撲通一聲,吳亙從馬上跳下,掏出刀子在骨殖上割起馬鬼頭來。

張遠等人無語,貪財如斯,可謂要錢不要命,死人頭上動刀,也不嫌膈應。

沙杵氣急敗壞道,“這樣的不行,還嫩著呢,得將熟未熟的才可入藥。”

張遠躊躇了半天,咬牙道:“不行,我得告訴陳統領,不能讓兄弟們平白折在此處。”說完掉頭就往回去。

等到了宿營之地,張遠徑直去找陳統領。隊伍中傳來爭吵聲,張遠與陳統領激烈爭辯著什麼。很快,二人的動靜就被後面的重騎聽到,雙雙被人帶到後面詢問。

過了一會,三騎縱馬跑到吳亙等人身旁,分別是陳統領、張遠和一名重騎。

陳統領看到如同難民的幾人,氣不打一處來,轉頭對張遠吼道,“幾個小賊,竟然敢惑亂軍心,說什麼馬鬼頭,惹的貴人慍怒。

身為廂軍,怎能貪生怕死,畏縮不前。既然你說前面有什麼馬鬼頭,那就帶你的小組前去一探。若是沒有,軍法伺候。今日一切,我定然會稟報校尉府。”

張遠的脾氣也湧了上來,“若是有,陳統領當如何處置?”

“有的話,算你張遠一功。”

兩人爭吵不休,忽然有掌聲響起。

轉頭一看,吳亙正在奮力鼓掌,“陳統領說的是,身為廂軍,怎能因著一個小小的馬鬼頭就膽怯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