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吳亙一臉唏噓的離開了此處秘境。更確切些,他是被魚崧蘇扔出來的。正如其所說,身處此處秘境,肉身虛化又生出,這是徹徹底底對身體的一次梳理,內中的汙垢雜燴盡數脫出。

特別是身體虛化時看到的那些奇異光線,看到銀樹處那耀眼光亮中的黑斑,有光線在其中出現又湮滅,吳亙隱隱明白,這也許就是突破空間的秘密。

只不過,他的修為尚淺,如此機緣卻如以手盛水,大部分隨著指隙離去,只留下掌間點點水斑。

站在白山前的樹林前,吳亙長長出了一口氣,看著自己晶瑩如玉的手背,心中不免十分欣喜。此時的他身如琉璃,內外明徹,一次秘境之行,可比他人靜修多時之功。

吳亙隱隱覺著,自己離突破不遠了。

回頭看了一眼漸漸要隱入雲霧消失不見的白山,吳亙恭恭敬敬對著山的方向施了一禮。

這次魚崧蘇不僅給了自己這莫大的機緣,還送了一個莫大的驚喜,那就是指出了深藏在山中的一處靈玉脈。此處靈玉脈因著秘境的存在,並不為人所察覺,卻被魚崧蘇大方的送給了吳亙。

有了此處玉脈,無畏軍可謂如虎添翼,立軍以來靈玉不足的毛病終是可以緩頰一二。

臨離開時,魚崧蘇直言,她看上了卜七音。吳亙自無不可,送出一個吃空餉的人,而且能與這位高人建立更緊密的聯絡,何樂而不為。

等重新走出

這片樹林,外面已是佈滿了大軍,水從月等人俱在此地。看樣子,吳亙再不出來,他們恐怕就要攻山了。

「寨主,你可算出來了,全軍上下皆以為你被妖邪所害,正要舉兵為你報仇呢。」胡嘉一臉慶幸的走上前。

吳亙入林多日而不出,卓克越等越心驚,無奈之下只得稟報了水從月等人。

無畏軍高層俱是大驚,水從月立即點了五萬人馬,將軍中所有的飛石車、火箭、飛梭全部調了過來,再過一日,這些人就要大舉攻打這片樹林了。

吳亙示意眾人稍安勿躁,找了處大帳,將軍中主要將領召集於此,簡略通報了此行經過。

在得知吳亙得了機緣,又收穫了一個靈玉脈後,眾人皆是頗為興奮。有這些靈玉支撐,無畏軍在良遮山徹底穩了。

「諸位,我已與那位存在談妥,我們可借道這片樹林。既然人馬已經到此,就派兵清剿這些怪物,掃清修路障礙。同時,孫宏帶人細細勘察這處玉脈,找到後擇一支人馬重兵看守。」吳亙止住了眾人議論,吩咐著下步的安排,「往後,我要尋覓一地苦修提升修為,軍中一應事物交由水校尉統籌,凡事由他自決即可。」

這次失蹤,竟然讓大軍如此躁動,吳亙不免有些擔心,若是自己因其他事由離開時間長了,軍中豈不亂成一鍋粥。

正好借潛修之機,讓諸將適應自己不在的局面。這樣一來,自己萬一有

事離開,軍中也能照常運轉。

水從月抬頭看了吳亙一眼,目露嘉許,吳亙終是肯下些心思在自家修為上了。

很快,五萬大軍就地駐紮,以這些怪物為敵就地練兵。畢竟無畏軍剛剛擴軍,新老交雜,只靠平日訓練很難快速磨合。有了這些怪物,正好以戰代練,即使折損些人馬,也好過大戰時丟了性命。

吳亙則是到了白山消失之處,搭了一間茅廬,每日裡勤修不輟。如今的他,可以說已是觸控到了五境的門檻,卻總是邁不出那最後一步。

他曾經數次躍上高山,盡力用手去接近天,想引下那駭人的驚雷。可雷雲似乎是與夫君慪氣的小媳婦,明明知道它就藏在不遠的地方,卻始終找不到。

有時候,他也會走出良遮山,帶著冬青鳥四下走走

看看,尋找著破境的機緣。到最後,他竟然孤身回到了始興村,回到了這個在昆天洲的發跡之地。

暮色蒼茫之中,吳亙默默看著山崖上多了不少的星星燈火。晚風拂過他的鬢髮,凌亂了眼神,吹起嘴角的一抹笑意。難不成是年紀大了,再回舊村,竟然也有了去別經年,近鄉情怯的情愫。

村裡隱隱有喧鬧聲傳來,雖已至暮,仍有運送酒食的車輛向著山中駛來。村中的山路上,新建的華屋旁,林立的碉堡裡,皆是有人在大聲說笑痛飲,好似過年一般。

吳亙沒有驚動任何人,悄悄潛入村中,偷拿了一家

的酒食,坐在後山的校場旁,自斟自飲,對月寓懷。

酒至半酣之時,身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沙支莫鬼鬼祟祟的從草叢中鑽出,手裡拎著半隻羊腿,歪著頭疑惑的打量著吳亙。

「老沙,是我。」吳亙舉起手中的酒,衝著對方示意了一下,又取出一壺放在一旁。

沙支莫嗅了嗅鼻子,歡快的跳到吳亙身邊,抓起酒就咕咚咕咚痛飲了幾口。

於是,清冷的月光下,一個傻子陪著一個遊子無言對飲,沒有什麼花前月下,倒是多了些離緒哀愁。

酒盡,月斜,風止,一縷清香飄蕩於校場旁,一個手持青傘的女子踏著月光嫋嫋而至。

「寨主,為何過家門而不入。」浣紗女的聲音幽幽傳來,沙支莫嚇得趕緊站起,將手上的油擦拭於衣衫,規規矩矩立在一旁。

吳亙站起身來,微微一笑,負手看著對方,「別來無恙。今天只是偶然路過,不算歸家。有朝一日,我會帶著千軍萬馬,光明正大回到這裡。」

浣紗女莞爾一笑,將手中的傘收好,「聽說寨主在鐵手行省打下了偌大的家業,外子頗為振奮,可是日日盼著寨主早歸。若不是此地諸事纏身,恐怕早就到良遮山去尋寨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