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決然向死(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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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刀。」在寧雨昔數完十個數後,吳亙拔出了自己的刀。
嘩啦,接二連三的拔刀聲響起,刀槍如林,聲如怒濤滾滾,耀眼的寒光如萬點波光跳躍於刀的海洋。
一股狂風颳過,難言的殺氣裹挾著沙石,撲向對面的敵軍。一時間,旌旗獵獵,枯草低伏。如此磅礴的軍勢,讓不少南軍和各家族兵都面露惶恐之色。
載有姬辛的馬車緩緩前行,吳亙騎馬隨行於側。隨著他二人動作,三萬虎賁亦是催馬向前,宛若無垠波浪翻滾,隆隆的馬蹄聲好似一陣陣驚雷,不斷敲打著南軍和這些族兵的心臟。
行了百步,馬車卻停了下來,無畏軍也隨之止步。
一時間,戰場上一片寂靜,靜得每個人都能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聲。這種驟然停歇的壓抑,遠比震天的喊殺聲來得震撼人心。
看著端坐於車中的姬辛、看著持刀駐馬的吳亙,看著那殺氣騰騰的三萬無畏軍士卒,姬景面色灰暗,轉頭四顧,他從這些手下的眼中看到了畏縮,看到了絕望。
姬震在幹什麼,姬景心中怒吼,再來這麼幾下,自家計程車氣軍心恐怕就會潰散。近六萬人啊,被人家三萬人頂在面前羞辱,作為一名積年老將,他心裡自是不服。此時能扭轉這一局勢的只有姬震那三萬人馬,兩相合流,再怎麼士氣低下,三個人打一個人還打不過嗎。
不待他發令催促姬震,無畏軍又再次動了起來,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這些士卒身上的盔甲紋飾,面甲下吐出的白氣都清晰可見。人的熱氣與馬兒激起的灰塵交雜在一起,在頭頂形成了一片起伏不定的霧氣。
又是百步,無畏軍再次停了下來,四下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噹啷,一個兵器與地面撞擊的聲音傳來。姬景轉頭看去,所有人的目光也是被吸引了過去,原來是不遠處有一名家族的族兵,因過於緊張,將手中的刀掉落於地。
這名族兵急促呼吸著,胸脯急劇起伏,感覺到眾人的灼灼目光,其人掙扎許久,卻是猛得催馬前出,邊向無畏軍奔去邊大喊道:「我投降,我不打了。」
嗖,一支長箭從南軍中飛出,正好射中了這名族兵的後背。強勁的力道將其從馬上撞飛,其人張著雙臂,身體前拱,以一個扭曲的姿勢飛向無畏軍。
咚,族兵重重摔倒在地,胸脯處被箭射出一個大洞。直到此時,血才如噴泉般濺射於空。艱難的向前爬了兩步,族兵終是停止了掙扎。只有那雙凝望著天空的眼睛,卻終究是沒有閉上。
姬景將手中的弓交給身旁親兵,臉色蒼白的嚇人。倒不是因為殺了一個想臨陣投敵的普通士卒,而是他知道,雪崩了。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整座雪山會因為這粒塵埃的消失,最終轟然崩塌。
吳亙再次舉起了刀,默默注視著遠處的姬景。萬千人的目光都匯聚在這把熠熠生輝的刀上,宛若陰沉的天地間出現了另一輪驕陽。
刀尖緩緩但堅定的移動,最終穩穩的指向了前方。
「殺。」震耳欲聾的喊聲響起,雄渾的殺氣激盪於天地,流雲驟變,狂風大作,三萬無畏軍士卒舉刀向前,以不可阻擋之勢撲向對面兩倍於己的敵軍。
「姬震……」姬景暴怒轉頭,他不明白,為什麼衛軍還沒有抵達攻擊位置。
「殺。」又一陣喊殺聲響起,這次卻是出現在了南軍和諸家族兵的身後。他們愕然轉頭,卻發現本應攻擊對手的衛軍,正向著自己的後背狠狠鑿來,毫不留情將手中的箭拋射到自家頭上。
「噗。」姬景眼前發黑,終是難以支撐,一口鮮血噴出。他如何不知道,衛軍背叛了自己,在南軍和諸家最虛弱的時候,這些人與無畏軍合力,給了自己重重一擊。
「降者不殺,捉拿賊酋者有功。」無畏軍邊向前疾馳,邊大聲喊降。此戰攻心為上,力戰為下,這是戰前無畏軍已經定好的策略。
吳亙邊帶隊向前衝殺,邊看了一眼姬景的方向,後者搖搖頭又微微點了點頭。
稍稍偏轉馬頭,吳亙沒有直直對上南軍,而是殺向了諸家族兵。
戰鬥進行得很順利,在迅速打垮了輕微的抵抗後,無畏軍殺入了敵陣之中。頓時,這些族兵一片大亂,很多人想逃,卻因沒了馬兒根本無法擺脫無畏軍的追擊。
一些將領試圖召集手下反擊,迎接他的卻是如狼見到食物一樣的兇狠目光。很快,內訌四起,這些人掉頭殺向自家的鎮撫、少主,拿下他們,就有了活命的保證,就有了瓜分家主地盤的資格。
於是,殺入敵陣的無畏軍驚愕發現,面前的敵人自己打成了一鍋粥,而且在無畏軍的刀鋒逼迫下,他們殺起自己人比殺敵還要狠辣幾分。
「鎮撫,南軍要不要出擊。」耿慶急急上前請令,相較其他方向的亂象,南軍這裡卻相對平穩,並沒有與無畏軍和衛軍直接短兵相接。
「下令南軍,不得出擊。」姬景呆呆站在原地,頭盔被扔在一旁,凌亂的頭髮如枯草般隨風搖擺。
「為什麼啊,鎮撫。」耿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此戰我們已經敗了,南軍是姬家的老底子,不能隨意扔在這裡。無論誰做家主,他們都是姬家震懾各家的鷹犬。」姬景淡淡解釋了一句,他沒有看向戰場,而是呆呆向西望向寒陸城的方向。
「鎮撫……」耿慶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上前一把抓住了姬景的胳膊,「不如我們降了,說不得領主會原諒鎮撫。」
「晚了,領主的性子就是這樣,眼裡揉不得沙子。我踏上了這一步,就想到可能會有今天。」姬景不為所動,忽然轉頭苦笑道:「還有酒嗎,天太冷了,我想喝一口。」
「屬下去尋。」耿慶趕緊轉頭去找,一場洪水,將大部分的軍資都埋入了泥水中,現在別說找酒,找一粒米都頗為困難。
過了一會,耿慶一臉愧疚的走了過來,「鎮撫,酒沒了,都被埋在了泥裡。」
「那算了,真想喝一口暖暖身子啊。」姬景看了看陰沉沉的天,朝天唾了一口,「這賊老天,也不曉得把太陽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