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巫師。”大帳中,陸烈奮然起身,滿臉俱是掩飾不住的野心和興奮。

古陽思一來,就率先提出由陸家擔任此次聯軍的盟主,統領這十萬餘人。十多萬人啊,陸烈從沒想過自己能帶這麼多的人,這麼一股力量,已經有了同當面南北軍掰手腕的實力。

“諸位有所不知,我家鎮撫有一女,天生長於占卜之術,此次不妨讓她測一下此行吉凶。”陸烈掃視了一圈眾人,最後若有若無看了一眼卜寬。

卜寬幾不可察的點了點頭,陸烈頓時放下心來。

很快,大帳外傳來一陣清脆的鈴鐺聲。卜七音身披白袍,腰間繫著一串鈴鐺,目不斜視,款款走入了大帳。

“卜師,我大軍欲伐無道,誅姬暴,可否預卜一下此戰能成否。”陸烈看到卜七音那冷冰冰的眼神,心裡就有些犯嘀咕,他從小沒少被這位給摸過骨。那種冰冷的感覺,就好像一條蛇遊走周身,實在不是什麼舒服的回憶。但這位每次預測的事情往往都會應驗,在磐石路及周邊頗有名聲,陸烈也想借著其名聲提振一下士氣。

“可。”卜七音看了一眼四周,就勢坐於大帳的中央,取出一塊龜甲,口中喃喃自語。過了許久,其人的雙眼變得慘白,手間指鈸輕輕一碰,一道藍焰從鈸間射出,落在了龜甲之上。

很快,有煙霧從龜甲上冒出,帳篷中充斥著一股古怪的味道。伴隨著一陣噼裡啪啦的響聲,甲上出現了幾條蜿蜒的細縫。

卜七音死死盯著這些裂隙,過了許久方長長出了一口氣,緩緩從地上站起,“天神昭示,此行吉,雖有巽坎,但有吉人相助,終是拔旗易幟。”說著,眼睛往四周緩緩掃視了一圈,每一個被她看到的人,都只覺後脖頸一涼,彷彿自己心底的秘密都被其窺伺,不由自主將頭低了下去。

陸烈面露喜色,趕緊出聲問道,“不知是何方貴人相助,卜師可否大略指一下。”

卜七音並不回答,緩緩在帳中漫步而行,看向一個個將領。不時停在某人面前打量半天,有時甚至直接上手,細細摩挲著人家的頭骨。

按說在場的人都是久經戰事的殺才,被如此精緻的女人觸控,本應是一件愉悅的事。可這個女人從頭到腳透著一股邪性,每一個被碰到的人,身體都是驟然緊繃,好似上刑一般。

終於,卜七音停在了吳亙的面前,手習慣性往前伸了伸,可看到其人呲在外面的大白牙,只得怏怏收回。

“此人就是此行的勝負手,定要護住他的性命。”卜七音語氣平淡,轉頭走向陸烈,“不過此人命格與少主相沖,留在身邊恐怕會有禍事,不如攆得遠些。”

吳亙臉色有些難看,有這麼說話的嗎,搞得自己好像掃把星一樣。

陸烈與古陽思對視一眼,一個人族能在牧人的地盤折騰這麼長時間,果然是有些運道的。

“多謝卜師。”陸烈從身上掏出一文錢,恭敬遞給卜七音。這也是她的規矩,每次占卜都只要一文,等應驗後看情形再重金酬謝。

將卜七音送出大帳,陸烈走到吳亙面前,面帶微笑,重重拍了拍吳亙的肩膀,“此次軍議結束,你就與督官返回,聽令再到大營。”說著轉頭衝著陸賁吩咐道:“一定要護好吳千戶,不得讓他浪戰。”

陸賁趕緊應下,心中卻是十分憋屈。行嘛,自己好不容易比吳亙高了一級,這下子倒好了,又變成了他的護衛,這要是出點事,少主不把自己剝了皮才怪。

吳亙倒也樂了,陸烈這是生怕自己給他招來禍事,要趕緊把自己給趕走,連午飯都不準吃的。

“好,今天軍議到此,諸位回去後抓緊整軍,隨時做好出發準備。同時,此次的補給全由我陸家負責,以謝各位相助之恩。”陸烈一揮手,帳中眾人紛紛離開。

等眾人散去,陸烈卻不起身,安然坐在帥案後。不一會兒,古陽思,蒼奕、丘林鶴等幾個少主紛紛返了回來,唯獨少了一個慕容羽薔。

“幾位請坐,方才定下了出擊之事,讓這些手下心裡也有了個底。咱再細細議議,免得漏了什麼。”陸烈吩咐人上了幾杯茶,誠懇的衝著幾人施了一禮。

“慕容家怎麼辦,我信不過他們。”丘林鶴直截了當說道,此地已是幾個當家人,說話自不必那麼忌諱,“要不要我們幾家將這五千人馬拿下。”

古陽思看了陸烈一眼,手中摺扇輕搖,“我覺著不必,姑且不論慕容盈歌在召勤城情形如何,一個慕容雁玉,還不值得慕容家全盤倒向姬家。況且,當前慕容家主事的是慕容羽薔,她與她姐姐關係如何,我想陸兄應是曉得。

這兩人看似姐妹,實則私下裡明爭暗鬥,我想,當今如有誰最不想讓姬宸上位,慕容羽薔應是其中之一。所以,只要我們攻打寒陸城,她不僅不會阻止,甚至樂見其成。”

“不錯,當日擇婿一事,估計慕容羽薔已經恨透了她姐姐,憑什麼慕容雁玉夫家是領主,而自己則只能挑一個萬戶。這女人要是嫉妒起來,可比男人狠得多,斷不可以常理度之。”蒼奕一臉唏噓,附和著古陽思的說法。

“那怎麼辦,把慕容家趕走?”丘林鶴有些不耐煩。

“我看就留她在軍中吧,五千人馬也泛不起多少浪花,多一家人在此,明日我發討逆檄文時,顯得也好看一些。”古陽思對這個問題並不在意,在他看來,只要慕容羽薔主持家中事務,慕容家對攻打姬家可能有猶豫,但絕對不會拖聯軍後腿,姬家倒黴對她個人而言可謂一件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