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嶇的山路上,楊正瞟了一眼前面的哈山等人,小聲道:“怎麼想著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我們不應該早些去尋姬夜軒嗎。”

吳亙嘆了口氣,指了指自己身後,“我們幾人與牧人身體相差如此之大,行走於昆天洲,就如三個明晃晃的火把,總得找處隱蔽的地方,熟悉一下環境才成。

而且這裡離衡門港距離也是不遠,將來若是從此地出海的話,也能方便些。”

楊正環顧四周,舉目荒蕪凋敝,不見人煙,說是窮山惡水也不為過。不由長嘆了一口氣,萬事開頭難,沒想到在昆天洲的第一步,竟然從這片荒山開始。

日薄西山,前方的山腰間漸漸出現了縷縷炊煙,嫋嫋飄升。淡藍的煙霧裡,滿是最平常的人間氣息,讓這片荒涼的群山多了些溫暖和芳香。

哈山面色猶豫的停下了步子,斟酌半天方艱難開口:“大人,村子裡都是些良善人,既然我們請大人到此,便斷沒有告密之心,還請大人可憐小民無知,莫要傷害他人。”

吳亙正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這個懸於半山的小村莊,若想到達村子,只有順著一條羊腸小道盤旋而上。“哦,只要你們守信,可以放過他們的性命。”吳亙淡淡開口,這些村民只是些普通的人,就如趙國鄉間那些最底層的人,每日奔波以求果腹。

但你要說這些人就是良善之輩,那倒也不一定。或許平日裡都是一副敦厚淳樸樣,但有句話說得好,窮是萬惡之源。這些掙扎於溫飽線上的人,一旦遇有什麼好處,所能做出的惡也是觸目驚心的。

這就好似一群落水之人,只要出現一根救命稻草,為了活命,甚至不憚於將其他人按入水中,即使自己已經無救,也要將抓著稻草的人拖下水。

沿著山路一直走到村子,這裡並不大,很多人家都是鑿山而居,看情形總共也就三十餘戶人家。

很快有人走了出來,看到吳亙等人,皆是有些驚喜,有幾個人還掉頭拿了繩子出來。

哈山嚇得趕緊阻止,生怕惹怒了這三個殺神,給村子帶來滅頂之災。

一個老頭拄著柺杖從屋裡走出,面帶疑惑的將哈山叫到身邊。吳亙發現,老頭家是村子裡唯一一個建了三間石屋的人家,看來地位應是不低。

果然,與哈山耳語了幾句,老頭走到了吳亙身前,想著拱拱手,可剛抬到胸前卻又放下,“人族,鄙村物產不豐,容不下幾位在此,還請離開吧。”

哈山聞言一愣,這可是與方才商量的不一樣啊,臉色著急,剛要上前說話,卻被老頭抬手阻止。

“我是村子裡君,三位雖然有些本事在身,可到了村子裡,雙拳終是敵不過四手,我們也不想多造殺孽,你們走吧,本村不歡迎。”老頭面色不變,口氣卻是重了許多。

聽到動靜的村民,手持各式兵器圍了上來,有的甚至拎著正在做飯的木鏟,目光不善的盯著吳亙三人。

望了望周圍氣勢洶洶的眾人,吳亙心中不由失笑,難不成今天非得當回惡賊。

揹著手看了一圈四周,吳亙冷笑著看向哈山,“這與我們當初的約定可不一樣,原本說好的,我們入村,便不再為難諸位。難不成還要砍兩顆腦袋,才能讓諸位接納我們。”

“狗一樣卑賤的東西,也敢在這裡亂叫。里君,犯不著與這些無尾羊分說,待拿下打一頓,再賣給外面的頭人。”一個青年率先按捺不住,跳到了老者身旁,捋胳膊挽袖子貌甚兇惡。

老者看了青年一眼,向後退了一步,其意不言自明。

青年活動著手腕,獰笑著向著吳亙走來。三人中,就這小子面容長得俊俏,看著實在是有些不爽。

吳亙拉住袖子裡藏了一個匕首、正躍躍欲試的卓克。這些日子,有事沒事吳亙就會教他拳法刀法,更重要的是教他一些戰鬥的技巧,說白了就是一些陰險的手段。

這些手段難登大雅之堂,但對於低境的對手而言,卻是極為好使。術無高低,能打贏對手的才是好手段。加上楊正腹黑的性子,在兩人的薰陶下,卓克這個秉性忠厚的少年漸漸有往歪了長的趨勢。

“狗……”青年剛要開口,眼前黑影一晃,吳亙已是到了身前,伸腿一掃,青年頓時飛起,摔了個狗啃泥。

“你……”起身剛要開口,青年只覺著又一陣劇痛傳來,身體再次飛了出去。

就這樣,接連十幾次,只要青年敢站起,立馬就會被吳亙給掃趴下。每一次皮肉與堅石撞擊的沉悶聲音傳來,在場村民的心都會緊緊揪一下。

不是沒有人想著上前救下青年,可卻都被楊正和卓克攔下。

老者臉色終於驚慌起來,悔不該不聽哈山的話,這幾個人不僅手段高,而且下手狠,村子危矣。想到此,老者大聲懇求道:“還請好漢住手,我們從了,再打下去就要死人了。”

吳亙斜眼睥睨老者,蹲在青年的身旁,“你可服?”

青年倒也有些骨氣,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跡,惡狠狠盯著吳亙,“無尾羊,想讓爺爺服軟,做夢去吧。”

吳亙稍稍加了些力氣,一腳飛出,青年直直撞到一側的山石,身體嵌入其中,頭軟軟垂下。

揹著手走到其人面前,點了點頭,“不錯,是條漢子,不過我有些好奇,你們牧人這條尾巴去了後,可還能再長出。”

青年的頭猛然抬起,滿臉驚惶,“你要幹什麼。”

“口口聲聲無尾羊,看來你早已心嚮往之,我今天就成全了你的願望。”說著一把掐住對方脖子,將其從岩石裡拽了出來。

青年身體懸在空中,兀自胡亂掙扎,不斷用腳踢向吳亙,口中汙言穢語不斷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