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尖的船首劈開一個個浪頭,揚帆於浩瀚的海面上。

船上的水手不停在甲板上忙碌著,有的調整著帆的方向,有的修理著被浪打壞的船身,有的清理著甲板上的水藻。

這艘船吃水很深,裝的多是藥草之類的貨物,還有一些天元洲特有的礦石。這些看起來價值並不高的東西,若是能輾轉運到昆天洲,所帶來的利潤可謂驚人。

昆天洲地域廣袤,盛產金銀,但卻土地貧瘠,所以對這些異草礦石的需求量很大,轉手就能賣個好價錢。當然,最值錢的卻是人,只不過這販人的買賣被其他勢力所壟斷,別人很難插進去分一杯羹。

海上的生活是枯燥的,吳亙只能每日在船艙中打磨自己的刀法。六重斬的修煉業已開始,吳亙發現,以六重斬支撐天落和夕照兩式,再施展出時,已是有了一些勢的味道。

如夕照全力斬出,對手神魂亦是會受到招式浸染,陷於一種莫名的低沉狀態,若是對手神魂弱些,恐怕神火亦會熄滅,落個身死魂滅的下場。

當然,這只是針對相對弱小的對手,而且使出這樣的效果,也只能發出一擊而已。若是強行再用,以當下的實力而言,人身世界亦難以支撐。

不過,吳亙這兩天琢磨的是骨頭上莫名出現的一個銘紋,當初在大遺洲時,曾偷偷在骨頭上刻上固體銘紋,後來不知為何卻蕩然無存。

也曾想著再將其篆刻於骨頭上,但不知何故,卻始終無法落下,似乎是有什麼在阻擋著銘紋成形。

等突破境界後,吳亙就發現自己身上隱隱約約多了這麼個銘紋,其形狀就好像一個人頂著天。琢磨許久,吳亙也不知道這個莫名出現的銘紋有何功用,亦不見對身體有任何加成。

抱著權且一試的心情,吳亙試著調整這個銘紋筆畫,試了幾次亦不見有什麼效果。失望之餘,便胡亂加了幾筆。正所謂無心栽柳柳成蔭,吳亙忽然發現,自己的視線逐漸向遠處拉伸,連遠處海面上跳動的飛魚都看得清清楚楚。

這是什麼鬼玩意,吳亙嚇的一屁股坐在甲板上。轉頭看向四周,船上的一切纖毫畢現,就連水手身上的毛孔都清晰可見。

緩和了一下心情,吳亙重新站起,不免起了好奇之心,極目向遠處看去,隨著銘紋持續催動,視線拓展的越來越遠。忽然,吳亙臉色一白,發現自己的血氣正急速的流失。

驚駭之下,吳亙趕緊停止催動銘紋,再持續下去,恐怕整個人都會被吸成個人幹。心有餘悸的坐在甲板上,吳亙大口喘氣,再內觀時,銘紋卻又恢復了原樣。

接下來的日子,吳亙幾次試探,才逐漸發現了這個銘紋的功效。原來這是一個初始的銘紋,就如天地初生的那個“一”,以此為基,可以衍生出其它銘紋,但對血氣的消耗極大,連吳亙如今的修為也支撐不了多長時間。

試著變化了幾種銘紋後,吳亙也總結出了規律,若是推衍出的銘紋與自身相契,那消耗的血氣就會相應少些,若是二者相沖,那血氣的消耗就極為恐怖,稍有不慎就可能把自己血氣耗光。

要知道,血氣乃是人身精華,一次消耗過多,很可能就此壞了武道根基,嚴重些的說不得會當場死去。

看來這個銘紋雖然功用甚多,但侷限也不少,以自己的資質,頂多也只能使用幾種功能。但具體是哪些,還需要在以後的日子裡一點點琢磨。

又行了幾日,天空漸漸陰沉,海面上的浪頭漸漸大了起來。原本藍色的海水變得幽深,往下看去,黑色的海面如同深淵,隨時準備吞噬海面上的一切。

“風暴要來了,把船上的東西都綁好,沒事就呆在船艙裡,撞死或掉在海里淹死我可不管。”冉蓬光著腳站在桅杆下,衝著船上大聲吼道。

吳亙和楊正都躲進了船艙,幽暗的燭火在船的劇烈晃動中瑟瑟發抖,隨時可能會熄滅。

風暴鋪天蓋地而來,船如同一片葉子,時而被高高拋於空中,時而又重重跌入深谷。

聽著船身不堪重負的咯吱聲,吳亙開啟艙門,跌跌撞撞奔了出來。迎面而來的雨水混雜著海水的浪牆,頓時把吳亙澆了個落湯雞。

遠處,如墨的烏雲中,閃電不時劈過天際,波濤洶湧的大海如一隻狂嘯的獅子肆意咆哮,整個天地似乎都要顛覆。

甲板上已經全是海水,吳亙伏著腰身抵抗著狂風,小心翼翼來到了船長室。

冉蓬站在地上,赤著的雙腳牢牢抓著地面,邊看著遠方的情形,邊大口喝著烈酒。沙勁亦在其中,正緊張的看著前方。

“傻鳥,方向對不對,要是錯了,看我不把你浸了豬籠。”冉蓬大聲罵著沙勁,一腳踹在其人屁股上。

“放心吧,老大,就是天下刀子,老沙也能辨的清方向。”沙勁趔趄了一下,滿臉堆笑。

看到吳亙推門進來,冉蓬大笑道:“怎麼的,不放心,害怕了?”

吳亙抖了抖身上的水,抹了一把臉,“害怕倒不至於,只不過這麼走下去船沒事吧。”

冉蓬冷笑了一聲,“這艘船已隨我十年,再大的風浪也見過,豈會抗不住這小小的暴風。放心,再往前就是定夷門,到了那裡風浪自會小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