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亙拎著兩隻螃蟹,匆匆向扶黎城外趕去。四王爺趙逸此次設宴於自家一處別院,距城足有十里。據說邀請了不少的達官貴人,陣勢倒也宏大。

等出城走了一段時間,吳亙轉頭看向這座矗立了幾百年的古城。厚重的城牆猶如怪獸的麵皮,中間的門洞則是那巨口。也不知道,這座大城到底吞噬了多少人的性命。

扶黎城,就如帶蜜的毒藥,吸引著一批又一批的人到此,甘之如飴。在這裡,最不缺少的就是陰謀,野心,算計,以及城中黃土、青磚下的累累屍骨。

呆在城中,吳亙總有一種溺於水中的感覺,一時一刻都不得舒爽。直到此時,方有一種重新活過來的舒暢。

四下人少了許多,吳亙也不用馬,稍稍催動神行術,向著別院的方向趕去。等到了別院,此處已經是車馬轔轔,不少赴宴的人正匆匆趕來。院門口鈿車珠鞍,俊馬華服,無不宣示著此處主人的地位。

吳亙一人見縫插針,靈巧穿行於車馬之間,很快到達了院門口。不是沒有人呵斥其不守規矩,卻很快被人制止,萬一這位是王府中人,豈不是自找無趣。

守門的侍衛看了請柬和腰牌,有些詫異的抬頭仔細打量了一眼,便分出一人帶著吳亙向後院走去。那裡,是隻有少數貴賓才能進去的地方。

趙予正知道以吳亙的身份,留在外院恐怕會招來不少人的鄙視。所以便早早吩咐門衛,等他到來便單獨帶到內院,畢竟吳亙代表的可是朱不展的顏面。

等了後院,吳亙不由有些瞠目,這是院子嗎。院中為何會有一座小山,還有一些鹿獐之類的在草叢中時隱時現,山腳下還有一處校場。果然,同一片天空下,人與人的差距之大,可謂天淵之別。

趙予正一身短打,正在山腳下挽弓射箭。趙國皇帝以武立國,皇族子弟弓馬的訓練是少不了的,只不過時日長了,這項規矩也就慢慢淡化,再加上這些年練氣興起,皇家很多人已經扯不動弓,騎不了馬,上不了戰場了。

山腳下,立了幾個稻草紮成的靶子,上面並無一箭。看著趙予正身前橫七豎八的羽箭,吳亙忍不住低下了頭。

“吳亙,你來了。”趙予正接過旁邊侍女遞來的毛巾,擦了一下臉,問都沒有問朱不展為何沒有到來。

“先生有事。”吳亙剛想解釋,卻是被趙予正制止,只得將手中的兩隻螃蟹遞上,“這是先生吩咐送來的。”

趙予正眼睛一亮,一把推開欲接過螃蟹的侍衛,伸手將螃蟹拎在手中,“呵呵,誰說朱先生不會送禮,這下子父王可是賭輸了。”說著得意洋洋的交給身旁侍女,“去,送給父王去,就說我當與他分而食之。”

吳亙有些好奇問道:“兩隻螃蟹,何至於如此,還要父子分食。”

趙予正伸手操起旁邊的軟弓,邊搭箭在弦邊說道:“吳亙你不知道,朱先生極少給人送禮。想當初皇上壽辰,百官朝賀,他也只是從院中樹上摘了幾個桃子,所以得了個桃公的名號。這次也就是你來了,要不然,兩隻螃蟹亦不可得。”

嗖,趙予正手中的箭射出,卻是飛了二十幾步便斜著落下,隱於地上那一片箭林中。

“唉。這射箭有什麼好玩的,上位者只需勞心而已,也不知道父王為什麼非要讓我練這個。”趙予正跺腳嘆息,看到身旁的吳亙,乾脆順手將弓塞在手中,“你來,吳亙,想來以你的身手,射中個靶子不是問題。”

吳亙伸手掂了掂這軟綿綿的弓,隨手取了只箭,用力一拉,嘣的一聲,箭落在了自已腳前,弓卻是斷為兩截。

轉頭疑惑的看了一眼趙予正,“師弟,你得好好管管你的庫吏了,這弓明顯保養失當,吃不了力,怪不得你射不出多遠。”

趙予正的臉忽然變的通紅,咳嗽了兩聲,“師兄說的甚是。”說著轉頭衝一名侍衛嚷嚷道:“叫你平日裡保養勤快些,換一張好弓來。”說到好字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語氣。

侍衛心中委屈,趕緊又換了一張硬弓。趙予正平日練習射箭,用的都是軟弓,張力極小,要不然其人臂力,如何能夠拉的開。傷了身子事小,要是因此不願再練弓,那王爺還不得大發雷霆。

吳亙接弓在手,搭箭上弦,嘣,羽箭再次落在了腳前。“唉,師弟啊,我勸你下點本錢,把庫裡的弓重新換上一批吧。”

趙予正眼睛瞪的溜圓,他自然知道,自家的弓當然是沒有問題的,只不過是吳亙的臂力過大而已。

其實吳亙自已也沒有意識到,適應了大遺洲那種兩倍體重的環境後,這洲外的一切已是千鈞若輕。再加上在大遺洲持震天弓與人廝殺,動輒就要使出全力,所以這王府中的弓不被拉斷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