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子夜,吳亙起身前往市集。月光朦朦,夜色悽然。涼風吹過,樹影婆娑,如同一個個鬼怪張牙舞爪,讓淡淡的清輝少了些柔和,多了些肅殺。

一路無人,吳亙順風順水來到了關押葉子明的石屋。屋前,有一個人正斜靠在牆上。屋簷的陰影落下,其人臉上半明半暗,顯得臉色陰鷙許多。

「來了。」牛放從陰影中走出。吳亙發現,看守此地的兩名壯漢早已不見。

「讓牛爺久等了。」吳亙輕聲答道,身體有些緊繃,小心打量著四周情形。

牛放似乎是沒有看到吳亙的異樣,轉身把門開啟。進入屋中,牆上插著一個火把,照的屋中忽明忽暗。「確定要這個。」牛放指著裝有葉子明的籠子,這是二人事先約好的,以信物換一人出來。

吳亙點了點頭,卻是不忍看向另一個籠子,籠子中的青年早已聽到動靜坐起,怔怔的看著眼前一切。

牛放走到牆邊,伸手按了一處機關,從屋頂垂下一個鉤子,抓住葉子明的鐵籠向上而去。葉子明此時才從昏睡中醒來,一臉懵懂的看著眼前一切。

「滾出來,你被人買走了。」牛放惡狠狠的上前踢了葉子明一腳。多日囚禁,已是讓其身體虛弱不堪,軟軟倒在地上。

吳亙上前將其扶起,掩著鼻子抱怨,「這也太臭了,回去後還得養上幾個月才能用。」說著掐著葉子明的下巴看了看,「嗯,還行,還能幹幾十年的活。」

葉子明惡狠狠瞪了吳亙一眼,卻是一聲不吭。

「大人,我也能幹活,吃的少,從不偷懶,還請一併將我買去吧。」另一個籠子中的青年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吳亙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了一眼牛放,只能黯然走出屋子。身後,不斷傳來青年喃喃的祈求聲。

「走了。」吳亙對牛放施了一禮,扶著葉子明蹣跚離去。對方的眼神有些陰冷,回頭看了一眼石屋,卻是轉身走了進去。

走出市集,葉子明方才抬起頭,「吳亙,算我沒有看錯你,果然你還是來了。再不來,我可真想死在裡頭了。

長這麼大,從沒有住過這麼骯髒的地方,吃著豬狗食,還要時時擔心小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日頭。等回到北戎,我一定帶你喝最好的酒,泡最漂亮的妞,再請最有名的大匠給你打一把天下難得的利劍。」

聽著葉子明的絮絮叨叨,吳亙忍不住喝止,「行了,能活著出大遺洲再說,你說你也是個聰明人,怎麼就被人如狗一樣逮了起來,還貴人,這下真跪人了。」

重新得到自由,葉子明興奮異常,毫不理會吳亙的揶揄,「說,是不是門中遣你來救我,我就知道,咱磨刀門不會放棄每一個門人的,嗚嗚......」

「噓。」吳亙長出了一口氣,真想一拳把這個嘴碎的傢伙給打暈。

等到了其他人藏身的地方,吳亙一把將葉子明扔在地上,「來,你是最後一個入夥的,見過幾位師哥師姐。連那隻鳥,都比你輩分高些。」說著指了指趴在地上的冬青鳥。

葉子明毫不在意,爬起來團團作揖,「葉子明見過各位師哥師姐,往後就靠各位罩著了。對了,可還有吃的,這些天餓死我了,這幫雜碎,就沒有給過一頓飽飯吃。」

「嘎嘎。」冬青鳥施施然走到葉子明面前,昂首挺胸,俯視著這個看起來有些猥瑣的男人。

葉子明一愣,正不知所以然間,冬青鳥一隻後爪重重踏在其身上,惡狠狠的盯著其人,大有一言不合就揍人的架式。

寶象呵呵大笑,「葉子明,我看你還是早些服軟為好。你不知道嗎,狗兒羊兒聚攏於一起,都是要分個尊卑的,這隻鳥是與你爭地位來著。」

葉子明聞言大哭,以手

捶地,「啥世道啊,連只鳥兒都欺負到頭上來了。」

眾人一臉無奈的看向吳亙和寶象,葉子明剛脫困,逗人家幹嘛。給葉子明尋了些食物,又分了件衣服,吳亙看了看四周,「咱早些離開此地,萬一天亮人多,再惹出什麼事端就不好了。」

一行人趁著夜色,避開遠處的市集,藉著月光匆匆趕路。等走了不到十里路,鳳兒忽然四下打量,面色疑惑,「怎麼大晚上的還有蜂兒。」

眾人離言也是側耳細聽,果然,夜色中傳來若有若無的振翅聲,聲音忽遠忽近,顯然離眾人不遠。冬青鳥衝了出去,不一會兒跑了回來,口中叼著一個一寸多長的褐色蜂兒。

將蜂兒接過,吳亙藉著月光細細觀瞧,輕輕放開,蜂兒嗡的一聲落在自已衣服上,繞著衣服轉起了圈。緊接著又飛到葉子明身上,上下爬動。

「快走。」吳亙忽然醒悟,一把拍死蜂兒,低聲喝道,拉起葉子明就往前走。眾人有些不解,吳亙神色緊張,邊跑邊喊道:「有人在我和葉子明身上動了手段,這是追蹤的蜂兒。」